”
“走吧,都走吧。”那罗延喃喃道:“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
簌簌衣袍声后,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他知道,这会儿的金銮殿,空荡荡的。除却御史大夫的鲜血之外,剩下的,便是南臣臣子一颗失望的心了。
那罗延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
看上去,他似乎是得到了许多,实则,他失去了更多。
从天亮到天黑,似乎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这一天,他破天荒的没有去万寿宫,而是换了身铁色长衫,独自一人趁着夜色出了宫。
身上的令牌是坚无不摧的通行令,所到之处,城门大开。
很快,他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宅子前。
朴实无华的院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门口没有石狮子,没有牌匾,甚至,连朱漆都不曾见。
然而,这却是他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门房在瞧见他之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磕磕巴巴好几次,都没有顺利的叫出来。
反而是那罗延先开了口。
“李叔,你休息吧,我就是回来看看,不必惊醒别人了。”
他的吩咐,门房自然不敢不听,战战兢兢的回到屋子,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
而那罗延果真如他所说,只是回来一看。
先去了他住过的院落。
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不过里面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面被锯掉的树桩打磨的很圆润,一侧的墙上还有他剑尖划过的痕迹。
那罗延的手轻轻的触摸着岁月的历史,嘴角轻轻上扬。
突然,有声音响动,他神色顿时一凛,收起手脚步后退,将身子完全隐在了暗夜之中。
那声音越来越近,听的也越来越清楚。
“驸马已经病了好几日了,长公主一直衣带不解的照顾,不眠不休。这么下去,我怕长公主先要熬不住了。”
另一个声音忧心忡忡:“可长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道,谁劝都不听。若是殿下在就好了.......”
“你快拉到吧。”第一个声音愤愤不平:“千万莫要叫驸马听到这个名字,若是听到,病情又要加重了。”
“哎!你说真是何苦来哉,原本咱们府上多好啊。殿下每次回来也笑眯眯的,可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殿下连驸马的最后一面........”
嘴巴陡然被捂住,紧跟着便是警惕的声音压低了不少:“你疯了,这种话岂能乱说?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当值吧,也好让姐姐们休息休息。”
话音落下,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的,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暗夜中,那罗延慢慢的走了出来,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照出了一片僵硬和惊悚的表情。
父亲他?快要不行了?
一瞬间,惊恐和害怕涌上脑中,激的他忘了自己只是想不惊动任何人的回来看看,也忘了他跟母亲发过的誓言。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家门,只想见他一面。 或许,真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