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手里的蝈蝈笼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那里面的虫儿叫的声音更大了。李二郎只觉得原本无比动听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无比聒噪刺耳,让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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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道,绿草茵茵。
六月的白天,暑气还挺重。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耀人眼,逼的压根睁不开。路边一声高过一声的知了,叫的人心头跟浇了油似的,燥的厉害。
李二郎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扭头道:“娘,要不咱们,找个阴凉处歇歇再走吧。”
魏三娘头上包着头巾,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再说,你就下牛车自己走着去。” 李二郎知道她说的出办得到,顿时也不敢在言语,可是嘴里小声嘟囔:“至于么,睡个觉还睡的敢离家出走了。要我说,都是娘给惯的,反了天了。不愿回来就别回来了,在她娘家正好过几天的苦日子
。”
话音刚落,头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还有脸说,生为男人,不知道疼媳妇就算了。连裤裆的东西都管不住,什么出息?这次你要是不好好跟你媳妇赔礼认错,我就叫你大哥把你那东西割下来喂猪去。”
李二郎顿时觉得裤裆冰凉,连忙捂住,陪着笑:“娘,我错了,一会儿我指定好好的认错。”
开玩笑,他娘倒是不至于给割了,可是踢一下子也受不了啊。他可没忘记在城门外时,她娘踩那小混混的狠劲儿。
好在镇上到村子也不远,张氏家里穷,住的位置也偏,靠着山呢。魏三娘赶着牛车从庄子里过这一路,遇到不少乡亲。自然也有那好事的跑去张家,将这个事告诉了张氏。
张氏正在院子里头砍柴呢,一听到婆母来了,顿时吓的手一歪,斧头都掉到了地上。
她娘佝偻着背,从屋子走出来,欣喜万分:“大丫啊,快,看看那只芦花老母鸡有没有下蛋。咱家没啥招待客人的,一会儿给你婆婆打碗荷包蛋吃。”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角落处有一个简陋的鸡窝,里头那只芦花老母鸡跟自己同年,早就不下蛋了。
说罢这话,张家老娘才想到,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个记性,大丫,去前院你婶子那儿去借俩鸡蛋吧,再借斗米。你婆婆头一回来,咋也要让她能吃顿白米饭才行哩。”
想起婶子那刻薄的样儿,张氏嘴唇动了动。可瞧着自己娘的满心欢喜,最终,还是低头应了一声,向前院走去。
要说张家从前可没这么穷,她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也算得上是大户。底下一共有三个儿子,大伯早年间打仗时被征了兵时,也带走了家里许多的银钱,从此杳无音信。 她爹是老二,从此便肩负起了长子的责任。砍柴喂猪,下地种田,日子也还算能过。可没想到,自幼被娇惯的三叔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娶了个媳妇精于算计,蚂蚁从手下过都要揩掉二两油的主儿
。
偏生她爹老实巴交,沉默寡言,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结果这日子越过越差,亏空越来越多,等到家里两个老人动弹不得的时候,三叔三婶直接将他们一大家子都赶了出去。
庄子上多少人都气的看不惯,想要替老二家出气,可这两口子老好人惯了,被三叔家一糊弄便消了气。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自家兄弟亲。 如此,自然就苦了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