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人等依命退去了院内,左卿辞凝视着阿兰朵,瞧得她一颗心忽上忽下,直到玉脸泛红,他才缓缓开口。“这里的款奉极是周到,虽然饮食有异,蚊蝇稍多,气候略为滞闷也无妨,唯独我心喜的佳人身在咫尺,却不能稍近,令我委实郁结难安。”
温雅含蓄的公子第一次明白的吐露了心曲,阿兰朵芳心大喜,眉目生辉,故意不说破。“竟是这样?不知公子是喜欢哪一位佳人,说出来我定会成全。”
只见俊颜微侧,似带上了三分薄恼。“圣女何必明知故问?”
不掩饰的怨责反让阿兰朵愈加心喜,她见对方姿仪俊秀,连嗔语入耳都异常动听,禁不住心神荡漾,执住他的手。“这有什么关系,竟要为这个出教?总有机会让你遂了心愿。”
她表面似在劝慰,娇躯却就势依了过来,紧紧贴住他,明艳的俏颜春色无边,别有所待地微仰。
左卿辞也不避讳,居然顺势拥住她,在红唇落下了一个吻。
俊男美女依在一起十分悦目,可惜偏有不识相的人猝然扰了柔旖春色。
屋外传来霹雳一般劲声,仿佛是院子的竹扉被人抽开,阿兰朵听出是赤魃的鞭响,面色剧变,立时退后了数步。同一瞬左卿辞以袖拭唇,身姿稍易,从容端正一如平常,暧昧的气氛瞬时无踪。
赤魃一头冲进来,执着粗长的皮鞭,通身的气息简直要烧起来,院内的侍从甚至无人敢通报。
左卿辞倒是很镇定。“见过赤魃大人。”
赤魃根本不理会,并指怒戳,几乎钉上阿兰朵的鼻尖。“你瞒着我就为来会这小子?”
阿兰朵被他空前的盛怒所惊,娇容微变。“我来问一问近日这边可有异常,有什么不妥?”
“好,今日我将这里抽平了,你也无须再劳神耗心思。”赤魃心气狠戾,杀意大盛,也不多言,乌沉沉的长鞭一抽而过,劲力异常可怕,一张木桌登时碎为粉屑。
阿兰朵第一次觉得完全控他不住,抑住心惊肉跳,强自镇定道:“我与公子议事罢了,又没做什么,值得你这般大动肝火。”
赤魃怒火汹然,一臂将阻拦的阿兰朵推了个踉跄。“将下人全赶出去,孤男寡女在竹屋里议事?你当我是傻子?”
赤魃言行粗蛮无忌,连对阿兰朵也毫不客气,左卿辞立刻觉察情形不妙,无形地退了一步。“大人误会了,我……”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黑色的鞭影挟着锐风横掠而至。
鞭风压得呼吸一窒,激起的劲力凌厉如刀,甚至连退步都不能,存心要将他抽为两段。左卿辞知道自己避不开,又不能在此时现了破绽,一咬牙正待硬受,突然一个纤细的影子扑过来。
时间似乎静止了,唯有鞭子击在人身上沉闷的击响。
覆在他身上的柔躯被击得一弹,冲力让两人一齐跌出丈外,她紧紧护着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墨蓝的眼瞳惊人的拗亮,一线血丝顺着唇角静静滑下来。
阿兰朵骇然尖叫一声,直到发现鞭子击中的是一个突然扑出来的女奴,这才缓了心跳,也有了主意。“哪来的孤男寡女,这女奴就在一旁,我真要做什么,还会留她在房中?”
两人谈话的侧厢就是火塘,被一堵半墙遮挡,想是这女奴反应慢了未及退下,见了鞭子仓皇扑出来护卫,正好给了阿兰朵辩解的说辞。
赤魃见一鞭只击中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奴,大为不快,待要上前被阿兰朵攀住腰,凹凸分明的娇躯紧贴上来。
“你若不信,只管去问外头的人。”阿兰朵情知这时再不着力相求,心上人性命难保,也顾不得面子,娇俏的脸庞多了七分哀怨,若泣若诉,“你为一点误会在这里打杀,旁人怎么看我,我还如何服众当这个教主?”
她这般低声下气还是首次,赤魃手边不由得略略一慢,后一句又说入心坎,顿时减了几分狠辣。
他横了她一眼,当真收了鞭子去讯问外头的奴侍。那些奴侍吓得心神欲裂,道出中原公子有意辞去,这倒是让赤魃颇为意外,也失了再动手的理由,他凶戾地扫了一眼楼内,唤过阿兰朵扬长而去,留下竹楼一片狼藉。
阿兰朵哪还敢违逆,临去时匆匆对公子抛了个眼波,半是安抚半是歉意。
一场劫难过去,四周异常安静,左卿辞低哑地唤了一声,怀中人没有反应,扣着他的细指还带着残留的力道,随着他起身,她身体软软地滑下来。
他的手触过她的背,不自觉地轻颤起来,猩红湿热的血染了半掌,沥沥地顺着指尖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