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变得格外困难,憋得脸都青了,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屋子静得让她眩晕。哑了半晌,她忍着胸口的绞痛,哀求般看着他。
时间变得异常漫长,他突然成了一个陌生人,没有话语,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手开始发抖,心似乎裂开了,再也待不下去,抱着匣子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外,不留神踢到凳子一个踉跄,撞得门扉一响。
门瞬间开了,秦尘仿佛时刻留意着屋内的动静,甚至扶了她一把。
那一扶碰到了匣角,被她一手挥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掉了,她无暇顾及,模糊的意念让她惶乱地逃走,像一只被追赶的丧家之犬。
薄淡的月色落在檐下,映出地上一枚精巧的短棍,散着蒙蒙的银光,被一只修长的手拾起。
棍身还残留着一许温热,渐渐地在指尖凉去,如一缕随风而逝的思恋。
一声沉闷的撞响,骏马唏律律的长嘶,伴着凌乱杂沓的人声和吆喝喧闹一并闯入苏云落耳中。她心神俱乱,竟弄不清身在何方。
一记长鞭挥落身侧,击在地面抽起了一泼尘灰,伴随着车夫的粗骂。“小贱人不要命了?没头没脑地乱撞,冲了贵人,剥了你的皮都担不起!”
车夫厉声喝骂,下一鞭已要抽在盲目冲撞过来的胡姬身上。
一个金发美人扶着脑袋从车窗望出来,本是满面娇怒,看见跌在地上神思滞乱的人,蓦然睁大了眼,吐火罗语脱口而出:“云落!”
顾不得礼仪,美人从马车跳下,奔到身边挽住她的肩,皱着眉打量。“你怎么这副模样,丢魂了?”
一头金发即使在夜里也异常鲜明,娇媚的红唇连声诘问,终于唤回苏云落的神智,她的喉咙涩得发痛,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声低唤:“瑟薇尔。”
美人绝丽的风姿引来了夜市上的人潮,迅速围拢了一大圈,惊艳地交头接耳。
“你的脸色好难看,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怎么还会撞上马车?”瑟薇尔上下打量,惊诧转为了忧心,见人潮越来越多,立即唤过侍女扶起她,“来,先跟我回去。”
瑟薇尔的住邸布置得典雅奢华,正配衬她公主的身份,连卧房的漆案都镶着象牙,可想所费不赀。金发美人皱着眉指挥侍女剥去她满是灰尘的外衣,拭净手脸安置在胡榻上,塞过一杯热浆。“你究竟在哪里撞鬼了,你的脑子傻了吗?幸好没几个人认得你,不然早被捕役拘走了。”
见她苍白又魂不守舍的样子,冰蓝色的眸子转了两转,瑟薇尔忽然醒悟:“你不会是听说那个锦莺要嫁给左公子,气迷了心窍吧。”
耳朵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她好像又一次失去了气力,低低的喉间带着破音。“什么?”
瑟薇尔有一点窃喜,又有点担忧,边说边观察她的神色。“前一阵宫中颁旨,将那只锦莺……沈曼青指婚给了左公子,她几个月前不是拼命救了靖安侯府的小姐?如今伤好了,旨也下了,可算是得偿所愿,风光得很。”
胸口似乎塞了一团败絮,手指尽是潮意,苏云落的心头恍恍惚惚,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又似乎明白了一切。心口生出烧灼般的剧痛,呼吸变得异常艰难。瑟薇尔握住她的手腕急促地说了什么,又解开她的领襟,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出喉间,苏云落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