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宴上会(2 / 2)

一寸相思 紫微流年 3459 字 6个月前

“我这两下把式军中混一混还行,在这只有丢人的份。”左倾怀微赧地坦承,“全是顺道凑个趣。大哥若是不弃,不妨一道观赏。”

左卿辞不动声色,拈杯一笑:“难得躬逢其盛,有何不可?”

长宴散去,左倾怀婉拒了兄长的邀请,与友人在城中寻了宿处,重金换得几位游侠腾出了两间房。歇下时已是半夜,几个人挤在一起,左倾怀也不挑剔行宿,随意与友人抵足而眠。

“倾怀的兄长真是好仪容,好风姿。”楚寄来自宣州世族,想起宴上左卿辞的风姿,禁不住赞叹。

翟双衡来自沧州名门,与左倾怀为军中袍泽,更为亲近,冷哼一声。“仪容好又如何,看起来未免太羸弱了一些,还带着胡姬。”

左倾怀心思散乱,喃喃代兄长出言辩解:“出门在外,他身边自然需人照料。”

“什么照料,不外是离不开女色。”翟双衡不屑道,“吐火罗的传闻恐怕是夸大其词,单凭他这相貌就不似经得起异域之险,想必是重金雇了几个人,歪打正着地成了事。”

楚寄也觉得世家公子万里斩逆的传闻有些离奇。“即使如此,他也是有功之人。”

翟双衡尚武,本来就不太瞧得起文弱之人,又偏向一同从军的兄弟。“侥幸得了声名罢了,真要让一个文武不就的弱质公子袭了爵,哪对得起靖安侯府的声威。”

这一点楚寄亦是赞同,如果不论血脉,确是左倾怀更为肖似左侯的勇武,适宜承续爵位。

左倾怀一句句入耳,心乱如麻。

他自懂事起已入了侯府,这位消失的兄长就如一个梦魇般的影子,他从不敢试探寻问,府中更无人提及。嫡母安华公主虽然选了他做嗣子,却是高贵矜冷,难以亲近,身边的嬷嬷犹如最严厉的训师,曾是他年少时的噩梦。

左侯话少,比安华公主更疏淡。然而一次在他受责过度,昏迷了两天之后,左侯将他接过去教养,亲自教他弓马,传授枪法武艺。在他第一次撂倒教习师父之后,左侯轻拍他的肩,脸色有些微的喜,也有复杂的晦涩。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左侯是否想起了失踪的亲子。

安华公主选中了他,左侯造就了他,天长日久,他越来越像左侯,也越来越敬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他在晴衣面前是一个好兄长,在公主面前恭顺谨慎,极力将一切做到最好,用了十余年博得了所有人的交口称赞。作为偶然得逢机会的幸运儿,他沿着命运设定的路前行,可是突然间一切紊乱起来,那个影子回来了,失踪得离奇,出现得更是蹊跷。

如果不是蜀中动乱前,晴衣被段衍诱骗,替他携出了锦绣山河图;如果不是她被段衍推下重阶摔伤腰脊,瘫软无法行走;如果不是流言恶议迫得晴衣精神崩溃,几度寻死,或许这个消失的兄长永远不会出现。

当时在军中效力的他,唯一能做的仅是全无意义地书信劝慰,左卿辞却留下了让晴衣能重新站起来的方子,甚至自万里之外取回山河图,一洗宫中不堪的议论。

载着荣耀和赞誉,侯府消失的大公子横空而现,左倾怀身边每一个知道消息的人,都变得闪烁其词,暗露怜悯惋惜。左倾怀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他知道与对方不可能不见,却又怕见,更不知见了如何自处。

当年左卿辞究竟因何失踪?为什么多年不闻音信,直至去岁才现身?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逢是偶然还是刻意?

他究竟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