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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女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三个小瓷杯,一个白瓷茶壶,喊道:“小姐,你们喝茶吗?”
采青一听她说话便笑了起来,指着云卿道:“她才是小姐,我们是丫鬟。”
少女一看,眉头皱了皱,在三人之间打量,最后道:“你们穿的这么漂亮还是丫鬟啊,可比我们这里的地主小姐穿的都要好。”
她说话天真直接,采青都笑了起来,“这里的地主当然和我们沈家比不得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我爹是黄大,我是黄小妹,爹让我过来看你们口渴了没?”她说着将三个杯子放在云卿和采青青莲的手中,倒满了水后,自己也坐下来眼睛看着她们的衣服,写满了喜欢和羡慕。
云卿看着粗糙的白瓷杯,忽然开口问道:“小妹,这乡下住的都是农人吗?”
“大部分都是,也有读书的。”黄小妹抬起头来,直视云卿,并没有扭捏和不自然。
采青听到这偏僻的地方还有读书人,挑眉问道:“你们这读书的厉害吗?”
“当然厉害,秦大娘家的韦哥哥读书可厉害了,就连乡里的夫子都夸他,可惜他家里没钱,要是能去城里……”黄小妹说出这句话时,云卿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就是她要问的东西了,好在韦沉渊上世的时候就是以才学在乡中出名,这一世也没有改变,这个人依旧存在。
就在此时,忽然从旁边的小路处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透过茂密的树叶,两人的声音都十分的清晰。
“叔父,我娘已经多日未喝药了,你能否借我十两银子买药?”这是一个还带着变声期鸭公嗓的少年发出的声音,话语声带着迫切的请求。
接着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娘那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那是富贵病,每天都要用参片养着,我借你这一次,那下次你又怎么办?”
听的出男子并不想借钱,但是少年似乎没有办法了,继续道:“叔父,大夫上回来说我娘的病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坚持吃药,就会好……”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苦苦的哀求了。
可惜半路就被中年男子给打断了,“我借你可以,但是你什么时候能还?只要你能说出一个时间来,借你不难?”
话说到这里顿了许久,似乎是少年没办法说时间,然后听到啪的一声,似膝盖直直跪下的声音,少年似乎咬牙求道:“叔父,我知道现在家中是穷困,可是我娘又开始吐血了,求你了!”接着便是磕头的声音。
中年男子这次语气带上了高高在上的得意,却偏偏还指责道:“不是我不肯借你,而是我借了你之后,你没有办法还我,你看看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家中情况还不错,可惜为了养你娘的病,是越来越穷,如今你那屋中还剩下什么?你帮人家做工一月赚的钱还不够你娘吃半个月的药,我也知道你是没办法才来找我的,可是借钱给你娘那个无底洞吃药,这种有去无还的事,没有人会做!你还是早点替自己打算,你那娘就让她这么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
“够了!叔父不肯借钱也就罢了,请不要咒我娘!”少年鸭公嗓子一吼,将坐在一旁不小心听到这对话的四个少女皆吓了一跳,显然那中年男子也吓得不轻,直接甩了一句,愤声道:“就你这态度也想借到钱!哼,你们就等死吧!”
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小路后边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中年满脸怒色的走出来,朝着云卿望了一眼,脸色又带着尴尬的急匆匆走远了。
“那就是秦大娘家的韦哥哥,他学识好,人又刻苦,为了省钱给秦大娘看病,一天只吃一顿饭,纸笔也从来不买,经常蘸水在池子边练字,在学堂靠着替人做作业换来笔墨纸张,他本来早就可以考秀才了,却因为没钱不能去。”黄小妹似乎十分愤怒,小嘴抿紧瞪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而云卿嘴角却慢慢的浮上了一抹笑容,这一世,韦沉渊还是出现了,并且是以这种一模一样的方式,事情的发生只不过换了个地点而已。
她扶着青莲的手站起来,采青连忙将她裙上沾的青叶子摘下来,而云卿让采青和青莲,还有黄小妹站在此处不要过来,自己则是朝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声也不响,默默的看着少年那张倔强又苍白的脸。
此时的韦沉渊还不是前世那个受四皇子重用的天子近臣,这个时候的他和母亲在乡下相依为命,而韦沉渊是个骨子硬脸皮薄的人,不会轻易开口求人,就算一边读书一边做工,他也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养活母亲,今日能如此给中年男子下跪,肯定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
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和韦凝紫路过,也是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当时便动了恻隐之心,要帮助这个少年,韦凝紫当时还说她太过好骗,不肯让她援手,后来自己就说这样一个厉害的读书人,不应该埋没,将来会有大出息的。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韦凝紫,韦凝紫拿了云卿的二十两银子去给了韦沉渊。后来,韦凝紫回沈府几天后,谢姨妈又和韦凝紫去看望了韦沉渊,没多久之后,韦沉渊的母亲秦氏就病死在床头,谢姨妈善心突然发作,将韦沉渊过继到了她的名下,做了她的儿子。
而韦沉渊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感激谢姨妈和韦凝紫两人的相助,努力发奋读书,在当年考上秀才,三年后中了举人,同年明帝加开恩科,他一举夺得三甲中的探花之位,从此进入了仕途,官位节节高升,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