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大错(1 / 2)

前方高能 莞尔wr 8366 字 6个月前

宋青小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守义的脸干瘪了下去,他的皮肉枯腐,胡须失去光泽,那身已经腐朽不堪的战袍挂在他空荡荡的身体之上,昭显着他当年大将军的身份。

他的皮肤飞快的腐化变黑,顷刻之间从一具鲜活的生命,化为一具行走的干尸。

那双眼睛像是风干的葡萄,失去了光泽,却带着瘮人的浓重阴气。

被他持在手中的弓箭也跟着腐朽而老化,但相比起先前的崭新的模样,终于令宋青小感应到了一丝杀气。

这才是百年之后的张守义!

被困在梦境之中未醒的他,哪怕身强力壮,手持利器,却因为身在‘百年’前的局中,不可能相隔着百年的时光,射中宋青小。

可此时被宋青小强行从大梦之中唤醒的张守义,已经明白自己身处百年之后。

那弓虽已经不再像当年一样锋利,可却没有了时空的阻隔,再加上张守义蓄积了百年的怨力,所以才真正拥有了强大的煞气。

且因为此弓随同百年前的张守义南征北战,杀死多条人命,在沈庄魔煞之气的滋养之下,其煞气惊人,竟不亚于一件顶级的法器。

“竟然,竟然已经是百年之后了吗——”

那已经化为干尸的张守义怔忡了半晌,缓缓出声:“我,想起来了。”

随着记忆的逐渐复苏,他好像想起了更多的大战后的事。

干枯的尸身开始颤抖,痛苦、悔意夹杂着怨念从他的身体之中透了出来,令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已。

那披在他身上的战袍在他颤抖之下逐渐粉碎,边沿处化为飞粉乱飞,围绕在他的身侧。

他那张已经令剩黑皮包着骷髅骨的可怕面庞之上,竟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张守义望着城墙之外,不敢转身,仿佛身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令他这样一个已经死去了百年,生前身经百战,并手染鲜血、满身煞气的大将军都畏惧无比,不敢转身。

“将军想起来了吗?”

宋青小的声音在张守义的身侧响起。

他的身体重重一震,枯黑的脑袋转动之间,摩擦出‘吱嘎’的响声。

在他的身后,沈庄的城墙之内开始渗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宋青小顺着他的动作也转过了头,只见沈庄城内一片血色。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随着张守义的目光所到之处,开始出现一撂撂堆叠的尸体。

尸体层层叠叠堆积成人肉之墙,浓稠的血液顺着尸身往下淌,在地面汇聚,使其成为一片人间地狱。

静默!死气!

血腥味儿带着阴怨之气纵横,吹拂过这一座被屠杀的城。

四处都是伏尸,感应不到半点儿活人的气息。

堆叠的尸体浸泡在血液之中,血光将城池染红,使得这座城成为了一座奇大无比的坟。

“我……”

张守义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干涩的、没有意义的音节。

他想要哭,但那一双干枯的眼眶之中,早就已经失去了泪液。

那一张张沾染了血腥的面庞带着死不冥目的怨恨,有年迈的老人、正处于生机勃发的青年,还有未来本可期的无辜稚子。

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因为他而成为刀下亡魂。

“这是我造下的杀孽……”

张守义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哪怕眼眶中没有泪珠滚出,但一股剧大的悲呛却传遍了他的周身。

“我是难以洗清罪孽的恶人——”

“看来将军果然是想起来了。”宋青小听他如此一说,倒微微松了口气。

从张守义此时的反应看来,他并不像传闻中疯癫的样子,受到了败于李国朝手下的刺激,丧心病狂的屠杀无辜的百姓。

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肉,可那种灰心丧气、后悔至极到悲痛的神情,宋青小却从他身上感应出来了。

“我想起来了。”

这位遗臭百年的大将军并没有装疯作傻,否认一切。

他的语调之中带着痛苦:

“我大错铸成,自知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若非姑娘当头棒喝,我可能还沉溺于当日的梦中,难以清醒。”

一梦百年,醒来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既然将军民已经清醒,我倒是有些疑问。”

宋青小与他并肩而站,看着沈庄内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的场景,眼中露出轻叹、怜悯:

“这些人死于非命,恐怕到死前,仍不知将军杀人的原因。”

她说完这话之后,张守义的身形再度开始震抖,仿佛内心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将军当年为何要下令屠城?”

张守义的牙关咬得很紧,那薄黑的枯皮颤个不停,可以看出他牙齿紧咬的痕迹,显见他心中并不能平静。

“不瞒将军说。”

宋青小看了他一眼,说道:

“一百多年前,将军的屠城,并没有令事件完全平息,仅只是事件的开始而已。”

“此话怎讲?”

张守义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愣,沉声问了一句。

“一百年前的屠城事件里,使得此地出现大量的阴魂。”

百多年的时间,让这些游荡于人世的阴魂成了气候,变成了厉鬼。

“并且开始为祸百年之后,仍居住在沈庄内的人。”

宋青小正色道:

“我随家师、师兄受人所托,前往沈庄的过程中,遇到了厉鬼拦路,声称要将整个沈庄的人全部杀死。”

她将来时路上所发生的事大概一说,接着又道: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要想找出这些冤魂厉鬼的源头,便必定要找到当年令他们化鬼的原因。”

所以她冒险闯入红雾,进入百年前的场景,找到了这位造成沈庄悲剧的将军。

“……”

张守义听完她的话,长久的沉默。

那些原本驻守在城墙上,跟随他的士兵冤魂也一声不吭。

“是我的错。”许久之后,张守义才好像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