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人敢得罪容昭?
除开她这个人不好欺负之外, 还有就是她那些产业个个都不容忽视。
安庆王府女世子从不拉帮结派,让人放心。
可是,她名下产业就是她的势力。
无论是团团还是云容坊、报社, 其实都是不可忽略的力量,只如今大家都只能看到容昭手上的银行和海贸。
一夜过后。
满大街都在疯传——皇上欲立鹿王为太子。
“真的?”
“应该是吧,如今就只有鹿王势大,又是长子, 不立他立谁?”
“还有谨王和安王啊?”
“安王还在打仗, 谨王名声不好,可是不吉。”
“上次二皇子被关在府上、被皇上斥责, 他就成了鹿王,这一次又被冤枉,可不得成为太子吗?”
“啧啧,看来二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嘘, 胡说什么?当今还好着呢!”
“唉, 天家这些事情, 都与我们无关, 咱们还是看报纸吧。”
……
报纸上不会写这样的事情,但是民间能传。
谨王收到消息,笑了笑, 低声吩咐:“既然有这等流言,还是应该传得更快些,尽快传入宫中比较好。”
“是。”
于是,又一日,宫中也传遍了。
他们不敢在皇帝面前传, 但是他们可以去贵妃那里献殷勤,贵妃身体不好, 不见人,他们可以在门口表忠心。
一时之间,鹿王党和宫中贵妃都如烈火烹油。
鹿王府。
“看来是时机到了,百姓之间也有了传言,就等皇上顺应民心下旨,哈哈哈,恭喜鹿王殿下!”手下官员恭维。
鹿王却是瞬间皱紧了眉头。
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众人,目光冰冷:“是谁传出消息的?”
众人一怔,此时也感觉到不对,立刻摇头。
崔太傅大步走进来,脚步匆匆,语气急促:“鹿王殿下,可听闻民间传闻?”
裴铮凝重点头。
崔太傅神情同样凝重,他如今已经年迈,但为了鹿王撑着没有告老,此时走来,脚步有些蹒跚,“殿下,这是有人害你,我们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切不能惹怒皇上啊!”
“太傅,我知。”裴铮对他很尊敬,立刻上前搀扶他,“我马上让人去肃清流言,降低影响。”
还是有人不解,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如今正是民心所向……”
裴铮手握紧成拳,声音沙哑:“你们不了解父皇。”
他的手颤抖。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大步进来,急道:“殿下,皇上传旨,招殿下即刻入宫。”
鹿王和崔太傅对视一眼,隐隐不安。
御书房。
鹿王到时,永明帝正在批改奏折。
他小心翼翼行礼,永明帝头也不抬,只是抬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
永明帝态度如常,没有任何不同。
裴铮却越发小心,神情恭敬。
等他在对面坐下后,永明帝继续批改奏折,御书房安静至极。
就在鹿王坐立不安时,皇帝口中随意问道:“你三弟如何了?”
裴铮一愣,随即恭敬道:“三弟……一如往常。”
永明帝笔一顿,抬头看向他。
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威严,一双眼睛浑浊,深不见底,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压迫感袭来。
半晌,永明帝突然开口:“你没去看过你弟弟吧?”
鹿王怎么可能去看?
两人可是死仇,他唯一看过的,是让太医确定三皇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确定三皇子爬不起来后,他哪里还会去在意?
裴铮冷汗簌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啪!”
永明帝突然将奏折扔在桌上,神情不怒自威。
鹿王吓得跪到后面去,不住磕头,“父皇息怒,儿臣……”
永明帝并不需要听他解释,他只是望着他,手指点着面前奏折,声音冰冷:“每日给你请封太子的奏折不下十数,宫内宫外,满京城都传你是太子……”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裴铮抬头,脸上神情着急。
永明帝却并不理会,只是问他:“你已经等不及了吗?是不是也迫不及待朕赶紧去死,给你腾位置?”
裴铮吓得脸一白,拼命磕头,额头很快见了血。
他却不管不顾,语气着急:“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父皇身体康健,四海——”
永明帝打断他:“你对兄弟毫无友爱之情,行事狠辣,结党营私,也堪为君?回去好好反省吧!”
说完,他将面前的奏折狠狠砸在鹿王身上。
裴铮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唇瓣嗫嚅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
很快,消息疯传出去。
——皇上斥责鹿王殿下不友爱兄弟,行事狠辣,结党营私,不堪为君!
一瞬间,整个京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怂恿着立储的人,也全都哑了火,朝堂一下子就冷静了。
而那些每日堵在鹿王府门口,撵都撵不走的人,如今一下子全都散开,再次观望起来。
之前是三皇子府再没人上门,如今鹿王府也同样门可罗雀。
皇上一句话,透露出他对鹿王的不喜。
那些想要支持鹿王的人,只得先夹起尾巴,不敢在此时捋老虎须。
私下间,悄悄议论。
“皇上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不想立储鹿王?宁王已经倒了,还有谁?”
“还有安王和谨王啊。”
“安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五皇子出生时,先太子都要避其锋芒,如今还在边关,恐怕皇上真不会立储。”
……
才刚刚提到远在边关的安王,六月十八,边关八百里报喜——
边关大捷!
安王率军夺回寻州!
自此,前朝失去的燕云六州,先太子夺回三州,安王夺回三州。
永明帝大喜过望。
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安庆王府。
“这可真是时候……”容屏忍不住喃喃。
永明帝刚刚斥责鹿王,正是所有提议立储鹿王的官员偃旗息鼓时,安王的捷报就传了回来。
朝上的风气,恐怕又要变了。
容昭也是一挑眉,说了句:“裴钦运气很好。”
皇帝斥责鹿王的时候,应该是捷报还在路上,没人知道皇上会斥责鹿王,所以安王是真运气好,赶到这个节点。
容昭觉得是安王运气好,可许多官员不这么认为。
这年头人都信玄学,觉得是个吉兆。
安王党以乐亲王带头,请封安王为太子。
而鹿王党自然不愿,朝上又是乱象。
好在如今安王尚未回来,倒是不着急,只是两股势力的博弈与对峙。
安王夺回三州,这是大功一件。
容昭虽然不上朝,但却要去户部与银行,偶尔还要去工部和鸿胪寺,倒是也能听到不少议论之声。
“若说储君,倒是安王更加合适。”
“如今有战功有宠爱,皇上肯定想立安王啊。”
“皇上是真高兴,估计安王回京,就是册封太子之日。”
“也未必,鹿王势大又年长……”
……
安王如今与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他是最小的弟弟,支撑他的是皇帝的宠爱,可如今,他有了战功。
而且,据说安王在边关很是出力,多次胜仗都是他带领士兵打下。
开年失踪后突然出现的那一次,更是异军突进,杀了北燕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所有人提起安王,皆是智勇双全的夸赞。
这一次领兵,皇上也是放了权,安北将军牺牲,镇安将军是朝廷派去的,与安王关系极好,如今明显也是投了安王。
在边关的二十万大军,都算是安王的势力。
有军权,有宠爱,原本势弱的安王党,瞬间和之前声势浩大的鹿王党齐平。
安王还没回来,就已经能遏制鹿王了。
尤其是之前皇上刚说鹿王“不堪为君”,现在朝上再提立鹿王为储君,不太妥当,鹿王党就只能拼命去阻止立安王的声音。
也有提谨王,但比起两位皇子,声音不大。
永明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
边关八百里加急,北燕求和。
这一仗,大雁朝大胜,无论是朝堂还是百姓,全都喜气洋洋。
“皇上,北燕求和,应当招安王回京了。”安王党笑语盈盈,朗声道。
安王回来就可能被立为太子。
安王党怎么不高兴?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皇上,与北燕和谈尚未谈妥,安王还是应当继续镇守,防备北燕偷袭。”
“臣附议,北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该停止攻打他们,应当继续打下去,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丞相皱了皱眉,出列:“此言差矣,寻州之外是辽阔的草原,如何再打?无非就是浪费人力物力,不管安王是否回京,都不应该继续攻打北燕。”
这是公道话。
北燕求和,这仗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不是说他们怕事,寻州之外全是辽阔的大草原,北燕又是马上民族,他们往里面打,北燕人骑着马呼啦啦全跑了,撵都撵不上。
别说军队,就是那些居无定所的北燕牧民都撵不上。
这就是马上民族的优势。
你带着军队打这边,人骑着马跑到另一边去,你再带着人打另一边,人偷偷又摸回来。
北燕只要有马有帐篷,哪里都能跑。
就算是打下地盘,他们也不好占领、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