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柔体贴了一场,当晚,她自是没能离开紫宸殿。这也没什么不好,那些事食髓知味,她心里也没那么多为难自己的迂腐想法,自能乐在其中。
只是可怜了她的腰。
翻过这一夜,她就成了此番大选进宫的新宫嫔里唯一一个连续得了召幸的。风头虽比不过敏妃,也足以引得六宫瞩目。
袁江办事妥帖,顾清霜坐暖轿回到碧玉阁的时候,厨房那边已经忙忙碌碌地收拾了起来。但她一时顾不上,还是先传了医女过来,给她揉按腰背。
与此同时,珍容殿那边,敏妃正倚在贵妃榻上,身边大宫女思兰为她轻按着太阳穴,小声道:“一早就有旨意下来,说是晋她做了清才人。现下又赐了小厨房过来,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敏妃阖着眼未睁,黛眉浅浅蹙着。缓出一声叹,轻道:“终也不过是个才人,罢了。”
宫里的人那么多,怎么也不差这样一个才人。
思兰咬咬唇,不忿地还想再说几句,掌事宦官王茂入了殿来:“娘娘,皇上已下朝,往这边来了。”
敏妃明眸睁开,神色淡淡:“是往珍容殿来的,还是往碧玉阁去?”
王茂神情僵了僵,强笑:“……该是往珍容殿来的。”
他一边觉得那位清才人虽然风头正盛,但也不至于让皇上那么记挂,一边心里又真有些拿不准。
敏妃缓了一息,风轻云淡地站起身:“去迎驾吧。”
主仆数人便一道往殿外行去,行至院门处,圣驾正至门口。敏妃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下来,笑容展露,福下身去:“皇上万安。”
话音未落,便被一把扶住。萧致揽住她,往殿里走:“礼数愈发多了。进去说话。”
敏妃笑笑,温温柔柔地跟着他回殿里去。入了殿,他自去落座,她睇了眼立于矮柜前沏茶的思兰,将她摒开,自顾自地沏起茶来。
茶香漫开,她似是随意般开口:“皇上很喜欢才人妹妹?”
皇帝略微一滞,道:“她懂事,朕便多见了见她。你若不喜欢……”
“臣妾有什么不喜欢的。”敏妃及时打断他的话,端着沏好的两盏茶,含笑坐到他身边,“臣妾早便说过,在臣妾眼里阖宫都是自家姐妹,臣妾只盼着致哥哥家和万事兴才好。这位清才人,更是与臣妾投缘的人,致哥哥忘了?”
萧致轻应了声“嗯”,没多言什么,垂眸喝茶。
敏妃又道:“只是臣妾再与她投缘,也总还是更在意致哥哥一些。宫里规矩这样多,她有称病欺君之事放在前头,致哥哥若不管不问,会不会……”她露出些许为难,“会不会不大好?”
萧致执盏的手一顿,看向她:“没有那回事。”
敏妃秀眉拧起,填着愁绪:“怎么没有?那陈太医是怕惹祸上身才来向臣妾禀话,总不能是有心诓骗臣妾。”
萧致吁气,将茶盏搁了下来:“陈铎所言不假。但清才人实是为你我考虑才出此下策,其中或有思虑不周之处以致欺君,但……”他有些烦乱地摇摇头,“不论旁人如何议论,你不要听便是了。”
“……致哥哥?”敏妃讶然,心里只觉荒谬!
过去三年,这么多女人,他都只为她着想,在太后与一众宫嫔面前为她说尽好话。何曾有过在她面前为旁人辩解的时候?
如今,就这么个与他几面之缘的清才人……
敏妃一时神思都空了,怔怔地看了他须臾,才强缓出一声笑来:“原是这样……”
笑音之后,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吸了口气,强将这份情绪按下去,也端起茶盏来抿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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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才人?”舒德宫景明殿,荣妃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眉心微微一动。
坐在下首的方淑人如同邀功般笑说:“是。个个以闺名为封号,芳信宫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呢。”
荣妃没开口。她不喜欢方淑人,虽说来也是自己人,但性子太浅薄。饶是一手茶艺练得再出神入化,落在圣上眼里也不过是个逗趣儿的玩意。
她还是更看重婉嫔一些,婉嫔是个晓得轻重的。当年明明风头最盛,但一瞧情势不好,立刻便转去了太后那边,这才是聪明人。
荣妃于是也没心思同方淑人多说什么,只淡声告诫:“颖充衣因言获罪,你说话仔细些,别步了她的后尘。”
方淑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讪讪颔首:“娘娘教训的是……”
荣妃收回目光,吩咐侧旁的宫人:“去瞧瞧婉嫔得不得空,若得空,让她过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