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说道:“毒性可以勉强压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所以,我要先解毒保命。”
南振衣立刻抬头看向南子泰:“子泰,这件事,叶门主可有交代?”
南子泰眉头一皱:“居然还没有解毒吗?”
我听到他这话,也皱起了眉头:“你这话说得真轻巧——当初你们在西安府给他用药,让他毒发,几乎半条命都丢了,现在还这么说吗?”
南子泰立刻站起身来:“颜大小姐不要血口喷人,蓝姐给他用的药,是为了让他解毒!”
“什么?”
我和轻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轻寒说道:“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南子泰说道:“门主已经知道他的毒的解法,薛家那父女两当时都在西安府了,只要皇帝不想让他死,一声令下,他的毒能不解吗?”
“你的意思是——”
他冷冷的看着我们:“你知道门主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为什么?”
“颜家的大小姐,还有傅老的入室弟子,都一心一意的帮助那个皇帝,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门主也想看看,那个皇帝到底值不值得你们这样帮。他如果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意识到刘轻寒的势力坐大,肯定要想办法铲除掉他,而这种人,自然就不值得人去帮他。”
我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不由想起在进入潼关之前,的确四处都开始谣传“帝出三江”的说法,裴元灏生性多疑,也的确开始怀疑轻寒的行为,甚至在过黄河的时候,跟他分道扬镳。
但是——
在进入了西安府,在面对叶门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却又奇迹般的同心协力了起来。
以至于到后来,轻寒毒发,裴元灏甚至不惜拿出了自己的血,维持他的生命。
轻寒似乎也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脸色微微动容,我颤抖的说道:“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勘察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就是为了勘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就给轻寒下药,让他几乎丢了性命!”
南子泰转头看了轻寒一眼,淡然说道:“门主救了他的性命,他的命,本来就属于门主,可他却背信弃义,背叛了门主,那样的惩罚,在妙善门而言,已经够轻了。”
我只觉得一阵火气从脚底蹿到了头顶。
眼看着我要发火的样子,轻寒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那,他看出了什么?”
南子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门主已经交代了,如果这一次,你还活着——皇帝进入西川,我们不必阻拦。”
“……”
“如果你毒发身亡,皇帝这一辈子,都别想进入西川!”
“什么?”
南子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在你们过剑门关的时候,我们的人都一直在附近,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如果他——”
“那皇帝就别想活着过剑门关!”
“……”
“一个心胸狭隘,毫无气量可言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坐上了皇位,当上了皇帝,也只不过是个暴君,昏君,天下,是不可能被那样的人平定安治的。”
我不由的心里发寒。
虽然在心底里,我也未必没有这样衡量过,甚至,我也不是完全放心的就让朝廷跟西川和谈,毕竟,如果和谈成功,西川就会被牵连进中原的战事里,而扬州的惨状犹在眼前,谁也不能保证裴元灏将来会如何对待西川。
一个行差踏错,我和轻尘,都会成为西川的千古罪人!
叶门主的这个测试,不能不说,多少是化解了我心里的一点不安。
虽然眼前的局面,至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能接受的,可是一想到那竟然是一场赌局,以轻寒的生命为注的赌局,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去了什么似得。
轻寒站在那里,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起来,他大概也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性命,才是皇帝能否进入西川,和颜家和谈的关键。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笑了一声,说道:“那,叶门主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南子泰没有说话。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只能说,我们是幸运的,而裴元灏,也终究没有辜负当初轻寒挡在他面前替他赴死的情谊。
我立刻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南子泰看了轻寒一眼:“你知道在那里。”
我说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