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认不认识,她知道大小姐,不过我想,这京城里要不知道大小姐的,也少。”
“……”我沉默着没说话。
“不过,”査比兴看着我:“她后来突然向我问起了夫人。”
我一愣:“我娘?!”
“对,她问我大夫人的事。”
我的呼吸一下子又紧促了起来:“她认识我娘?!”
査比兴说道:“要说大小姐的事,可能还是听人讹传,但若说夫人的事——大小姐也知道,连我都未必知晓,这京城里居然有人问起,只怕就是真的知道了。”
“那她说什么了吗?”
“她什么都不肯说,只问,可我对大夫人的事也了解不多,更何况,大小姐没有允准,我也不能把大夫人的事拿出去到处说,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我说道:“你做得很对。”
査比兴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笑,但却有些笑不出来。
心情,沉重极了。
我虽然对冲云阁,对那位神秘莫测的护国法师做过许多猜测,但真正到她的真面目快要暴露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中惊愕,这个人竟然是个老尼,而且按照査比兴对她的描述,她的年纪不小,很有可能就是那本起居注上所记录的,曾经帮助高皇帝进行明堂献祭的那一位护国法师!
这样算来,她已经历经三朝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起来——这京城出现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这位护国法师,和那个神秘莫测的老道士言无欲,他们一释一道,都经历了三朝,都隐匿在不为人知的暗处,甚至,都跟我的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我如鲠在喉。
不过幸好,査比兴聪明,他没有把关于母亲的事都告诉那位护国法师。我想,这位法师也许对我并不怎么感兴趣,她真正感兴趣的应该是我娘,若査比兴和盘托出,那我在这其中就没什么作用了,但査比兴什么都不说,这位护国法师就一定还要跟我对上一次才行。
想到这里,我说道:“那她后来就放你回来了?”
“对啊。”
“还有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我不肯说的,她会亲自来问大小姐。”
“哦……”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
査比兴又说道:“不过,大小姐,这个人虽然是释门的,但手黑得很。大小姐如果真的要跟她见面的话,最好带上人,最好是带上我!”
“我知道了。”
那位护国法师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敌意,只是现在这个样子,要见她,也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除非——南宫离珠再病得重一点?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我就立刻推翻了,且不说若真的要去给她下什么阴招黑手,损阴骘不说,还会给儿孙,给我的妙言造孽;再说,牵扯这些事,只怕更要和她,和裴元灏牵扯不休了。
看来,还要再想办法。
想到这里,我又抬起头来看向査比兴——如果,再让他传递消息呢?
査比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也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便说道:“大小姐,我最近可跑不了了,你看看我这腿,看这冻得!啧啧……”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说,皇帝把我带到这里来,什么意思我是再明白不过了。”
“……”
当然,他也不是个傻子。
从古到今,告御状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几乎都是发配三千里充军,再不济也是打一顿,像他这样还能被丢到集贤殿的,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裴元灏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说到这个,我便继续问道:“对了,这件事我也要问问你。”
“什么事?”
“那封信的事。总不会,真的是你让人放到我房间里的吧?”
査比兴立刻嘿嘿的笑了起来:“大小姐说哪里话,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闯大小姐的房间啊!”
“那你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不答应爽快一点,那些人只怕还要揪着那封信不放呢!”
“……”
这一下,我没说话。
的确,如果揪着那封信不放,南宫锦宏还有太多的机会,但一旦承认了那封信,主动权就都在我们的手上了。
“可是,我顺着你的话,向皇帝承诺了西川的事,我那一方面自然没有问题,但轻尘呢?他未必肯答应!”
査比兴笑嘻嘻的看着我:“谁说家主不肯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