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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也或许是因为蜀地的秋天原本就是多阴雨的,天气从我们离开颜家之后,就没有一连晴过两天,几乎一直是阴雨连绵,原本二十多天可以走完的路,我们足足走了一个月。
等到达三江口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十月。
天气越来越冷了。
幸好,在离开颜家之前,颜轻尘已经让人给我们准备好了过冬的衣服,我和裴元修都穿上了夹袄,离儿也换上了漂亮的小袄子,深红色的绸缎面料衬得她越发的肌肤白嫩,娇俏可人。
但这个可人儿,却是一脸闷闷的表情。
她之前掉的那颗牙齿已经长出来了,可在出川的路上,又接连掉了两颗,虽然知道很快就能长出来,可仍然不能挽回她的情绪低落。往往一行几个时辰,她连一个字都不说,等再张嘴的时候,嘴都闷臭了。
此刻,她靠着窗户屈膝坐在垫子上,手里揉搓着一个小东西,我仔细看了一眼,是离开颜家的时候,颜老夫人丢给她的那个精致的荷包。
里面的东西早已经拿出来了,一个空荷包,她还一直留着。
其实一上车,她就打开了荷包,倒是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凑过去一看之下,也给吓了一跳。
不知颜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在里面居然塞了整整四十张红钞。
哪怕我和裴元修都不管,这钱也够她用一辈子,顺便还能备好嫁妆的了。
然后,我想起了她的那句话——
女儿家,要富养……
难怪她要这么说了。
想到这里,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和颜老夫人,算不上和解,毕竟我心里有些结没解开,她心里有些结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解开,但至少她没有把上一代的恩怨算到离儿的头上,对我的女儿还算公平,这已经是我们能够迈出的,最好的一步了。
钱,我收了起来,当然给离儿的零花也就不必动用我的钱,更不必仰仗她的阿爹了,不过离儿对这个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还是专心致志的揉搓着那个小荷包,里面放着她这次掉下的两颗牙齿。
我以为她还在忧心自己的美丑问题,正打算好好的安慰她一下,可刚刚伸手揽着她的小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停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都晃了一下,我急忙伸手揽住了她。
裴元修看了我们一眼,便撩开帘子跳了下去,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车队都停了下来,许多人都下了马车,不过一会儿,裴元修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对我们道:“到了。”
到了?
到三江口了。
走了这么多天,我们都被马车晃得有些发晕了,离儿一听说到了,却是立刻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攀在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我也朝外看去,果然看见周围的景致已经和之前的山路不同,大道平整畅通,两旁也多是房舍集市,热闹了起来。
甚至,已经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浓浓的江水的腥味。
离儿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正要往外探头去看,突然,她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我有些发愣,往外一看,才看到我们后面的马车上,刘轻寒正和闻凤析一起下车,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恰恰看向了我们这边。当目光对上时,我和他都愣了一下,他立刻转头看向了另一边,而我微微蹙眉,低头看时,离儿已经抿得嘴都不见了,缩在角落里,好像自己手也丑,脚也丑,怎么样都不能见人似得。
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一直听裴元修的,我自己也相信,顺其自然,她的那一点绮思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淡忘,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到她有任何要从这种绮思中抽身的念头。
想到这里,不由的心情也有点沉重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离儿,我们到了,快下车。”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一路上,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各自的车厢里,就算晚上住宿,也自然是按照各自的势力分开来住,她和刘轻寒自然见面的时间也少。可现在,却是避无可避了。
我下了马车,然后撩起帘子看着她:“快点。”
“……”
她瘪了瘪嘴,终于还是慢慢的挪过来,牵着我的手跳下了马车。
这里是最靠近三江口码头的一个村镇,地方不大,但却是蜀地和其他各地来往重要的交通枢纽,所以十分繁华,人口也不少。
时间不算晚,刚过申时,不过大家坐了那么久的车,也很累了,便决定先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那些仆从立刻给我们开路去了,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镇上一家还算干净的酒楼,我们一群人进去,那老板也算是有些眼力,一看裴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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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裴元修他们衣着气度就不是普通的客人,立刻上前来,将我们迎到二楼一个靠窗的雅间里了。
赶了这些天的路,吃的都是干粮,就算遇到有人烟的地方,能吃些热汤饭,也绝对谈不上享受,大家都免不了有些馋,男人们更是馋酒,便点了这里最好的酒菜,大家闲谈了两句,不一会儿,门上的珠帘哗哗的被撩开,两个颇有颜色的少妇端着酒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