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
绝境!
申啸昆带了那么多人马来堵截,后面又是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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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又是陈甫他们追杀上来,禁卫军这一点人与他们相比九牛一毛,根本无法抵抗!
这一场仗,没得打了!
裴元灏一手抱着南宫离珠,一手用力的扯着缰绳,座下的马似乎也能感觉到这一刻的凶险,不安的打着响鼻,马蹄在地上不停的踱着,几乎刨出了一个坑。
可是,相对于凶悍得近乎狰狞的孙靖飞,还有脸色在一瞬间苍白的常晴,和那些哆哆嗦嗦,有几个已经直接昏厥跌落下马的官员,他还是一脸沉凝的表情,虽然眉头紧锁,却并没有什么惊怕的情绪。
那双眼睛,黑得如同浓烟都被吸了进去,遮住了所有的心思,让人愈发的看不透。
看到这一幕,我咬了咬牙,环着我们的几个士兵虽然没动手,但锋利的枪头抵着我的喉咙,也让我不敢轻易的举动,只能紧紧的抱着轻寒:“是申啸昆!”
“……嗯。”
他像是咬了一下牙,才应了这么一声。
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鞋底的红泥,我只觉得心乱如麻:“是你——”
话没说完,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却从未有过如此狂妄的笑声,回头一看,是申恭矣,和陈甫他们几位老将军一起骑着马赶了上来,他们的人马已经将我们和裴元灏他们团团围住,这一刻,是再也逃不出生天了。
我咬着牙,用力的抱紧了轻寒。
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喘息更加粗重了几分,我抬头看时,那双澄清的眼睛似乎也充血变红,用力的瞪着策马慢慢踱上前来的申恭矣。
申恭矣也看着他,笑盈盈的道:“刘轻寒,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
“老夫让你带给啸昆的口信,明明是让他回去关闭皇城九门,为何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啸昆回了京城,那除了陈老将军他们的人,老夫就已经不会再安排人马到拒马河谷来,所以你跟岳青婴说话,总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提醒他们突围?”
说到这里,申啸昆大笑了起来,指着他道:“蠢货,你只怕还不知道,叔父让你带的口信,是反的!”
我听到这里,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而轻寒原本因为痛楚而惨白的脸慢慢的低垂了下去,我已经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那漆黑如鸦翅的羽睫微微颤抖着,覆在他澄清的眼睛上,似乎也给那双眼睛蒙上了阴翳。
申恭矣也笑道:“不错。老夫早就告诉了啸昆,如果你传的口信让他反回京城,其实就是老夫让他来拒马河谷;如果老夫让他来拒马河谷,他才会返京!”
这一刻,我的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
前因后果,虽然还不完全清楚,但我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只是没想到,这对叔侄真的是老奸巨猾,尤其申恭矣,不愧是在宦海沉浮,历经三朝的老臣,行事作风老辣干练,想得深,做得狠,这样的人,就算称不上枭雄,也算得上奸雄!
我心里揪得发疼,回头时看见轻寒慢慢的抬起头来,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温度,稚气尽褪,但到底还年轻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簇火焰,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的开口:“申太傅,好计谋!”
“哼,你以为,老夫真的相信你的投诚?”
“……”
而另一边,申啸昆也冷笑道:“你以为那天你到洗剑池,跟老子喝一晚上的酒,说什么耀武楼的事要一醉泯恩仇,老子就真的信你?”
他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马鞭指着轻寒道:“就凭你这泥腿子,也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轻寒的眼睛忽闪了一下。那句话,像是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里,但他只是用力的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申啸昆。
申恭矣的目光慢慢的调向了禁卫军层层护卫的地方,冷笑道:“昏君!当初你大逆不道逼宫夺位,将太上皇气得病重不起,但就算让你坐上了这个龙椅,也掩盖不了你的昏庸,居然重用这样一个胸无点墨的无能之辈,你如此行径,如何能奉天承运,继承大统?无怪你登基以来,南方民乱四起,北方战事连连,有今日之败,是天不容你!”
“……”
“今日,老夫就要奉太上皇之命,讨伐你这个不忠不孝,逼宫夺位的昏君!”
他的话音一落,申啸昆身后那些人马全都高声齐呼了起来。
我的眉头也皱紧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申恭矣还没有放弃“太上皇”这张牌!
不过想来也说得通,这世间的事唯有一个理字行遍天下,如果他真的直接起兵对抗裴元灏,终究是个反叛之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而现在他一直用“太上皇”作为借口,名义上就已经压了裴元灏一头,兵部的人马虽然被申啸昆带着,但毕竟是朝廷的人,非那些老将军的家将可比,想来申啸昆他们也是用了太上皇的名义蒙蔽了这些人,跟着他们一起“造反”!
裴元灏仍然骑在马背上,脸色沉凝,一言不发,那双眼睛黑得一如无底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