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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良知道王晶认为自己逐项对账单嫌丢人,就理直气壮地说道:“急什么,对账单是消费者正当的权益,服务员,我说的对不对?”
吧台里面的服务员嘴角露出一丝淡笑,没有回答。
这时,过来几个人,都是账单一出就付费,不是一沓现金摔过去,就是刷卡,谁都没像薛家良这样躲在一边对账单,他们看着薛家良,眼神里就有了不解和鄙夷。
核对完后,薛家良这才掏出钱包,很明显,里面的现金不够,他只好掏出工资卡,前两天刚给何嫂开了工资,具体里面有多少钱他也不清楚,他在心里暗自祈祷,卡里的钱千万别不够,跟女人借钱可就寒碜了。
此时,他在心里一个劲地后悔,后悔没听邢伟岩的话带一张卡来,邢伟岩说他人在北京,难免会有些公务应酬,尤其是需要公关的时候,当时薛家良没要,他说我工资卡里有点钱,真遇到请客公关的事,我先垫付,到时你再报销就是了。
哪知道,京城的消费这么贵,四个人一顿晚餐,居然八千多!当然,王琴点的菜倒是没那么贵,贵就贵在那瓶酒上了。
奶奶地,一瓶酒干掉我两个月的工资!薛家良在心里暗骂道。
还好,加上兜里的现金和卡里的钱,薛家良勉强凑上了这顿饭费。
走出这家饭店,薛家良回头望了一眼,说:“什么谭家大院,简直就是宰人大院。”
王晶说:“你说宰人,你看看四周的停车位,还有吗?”
果然,薛家良就看见四周的停车位满满的,而且还有车辆驶入,客人下车后,车子便开了出去。
“唉,真是朱门酒肉臭,乡有饿死鬼。”薛家良感叹道。
王晶刚要挽他的胳膊,听薛家良这样说,一下子松开他的胳膊,不高兴地说道:“没劲。”
薛家良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可能认为我没劲,可是你不知道,我这一顿饭钱,就能给幼儿园买个大玩具。前些日子,我们县电视台做了一组专题节目,就是因为暴露了群众和孩子们的基本诉求,节目被停播了,我们那里太穷、太穷了,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薛家良说着,背着手向前走去。
王晶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心生内疚,她追上他,再次挽住他的胳膊,说道:“对不起。”
薛家良说:“你为我办事,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王晶说:“我见多太多基层来的领导,他们来部里办事,花钱如流水,今天王司长点的这瓶酒还不是最贵的,只能算一般,他还是有所顾虑的,毕竟你不是纯粹找他办事的人,要是以往,一万多一瓶的酒,怎么也得点两瓶。”
薛家良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是农民的孩子,尽管后来上学出来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县里工作,而且都是贫困县,在省里工作的时候,还是做纪检工作,而且我身边的领导个个都是两袖清风,今天咱们人均消费将近两千元,对于我来说,就是天价了。”
王晶不做声了,挽着薛家良,默默地往前走。
“对不起王晶,今天让你见笑了。”薛家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