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缇一心都扑在被人抬下来的琼绮身上,并没注意到裴延沉沉吐出的两个字。
她双眉紧蹙,面露担忧。
在场其他人也都是惊诧紧张之色,甚至连昭康帝都站起身,大步往琼绮那边走去,陶缇她这反应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很想凑上前去看,脚刚迈出一步,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只能收回来。
裴延将情绪隐藏的很好,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和的问,“阿缇,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他的手指冰凉,乍一碰上陶缇的额头,让她下意识瑟缩一下。
陶缇看向他,黑眸闪烁,挤出个牵强的笑,“我没事。”
她佯装好奇的往琼绮那边看,咕哝着,“倒是这戎狄王子,怎么好好的坠马了呢?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
青禾也附和道,“不是说戎狄人都很擅骑射的,这王子是怎么摔的呀?啧,看情况摔得还挺严重的。”
陶缇心下更担忧了,看着好友惨白疼痛的表情,她只能干着急。
裴延垂下眼眸,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她紧紧咬着的嘴唇,眼底泛起一阵寒凉。
就这么担心?
倏然,他伸出手,一把握紧了陶缇的手腕,将她往他怀中拉。
陶缇一怔,不解的看着他。
裴延淡声道,“别担心,应当不会有事的。”
只断了一条腿罢了,至少命还留着。
闻言,陶缇点了下头,语气却是难掩担忧,“希望会没事。”
一旁的青禾看到太子就这样搂住了太子妃,小脸一红,放轻了脚步,赶紧往别处去了。
昭康帝慰问了琼绮一番,得知是马突然惊了,她才不慎坠马,很是唏嘘,又忙叫人将琼绮抬回帐篷休息,派了好几个御医跟去治疗。
琼绮被人抬走后,狩猎的世家子弟也都回来了,太监们有条不紊的清点着猎物。
裴延猎到的猎物最多,许光霁第二,谢小公爷第三……
看到心爱的儿子得了第一,昭康帝心情很是不错,亲手将那把金光闪闪的弓箭赏赐给裴延,慈父状的勉励了一番。
裴延接过那柄弓箭,心中却没半点愉悦。
他想夺得魁首,是想看到陶缇为他欢呼雀跃,为他骄傲。
可此刻,她整个人魂不守舍,一颗心俨然早已随着阿史那祁而去。
捏着弓箭的手用了力,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与阿史那祁不过才见几面,她便这般重视。那他呢,在她心头的位置还有几分?
这一头暗流涌动,另一头,许光霁壮着胆子走到了青禾面前——
其实也没多大胆,他拉上了许闻蝉,让许闻蝉走在前头,他只是“陪同”走在后头。
“县主,我七哥找你。”许闻蝉认真的当着工具人。
她说完后,许光霁伸出手,手掌正揪着一只白狐狸,径直递到了青禾面前,严肃且真挚道,“县主,我刚猎到一只白狐,毛色还不错,冬日里做成围脖,应该挺漂亮的……送给你,请你收下。”
青禾看着那只被一箭封喉的白狐狸,面露尴尬,想接又不敢接。
她红着一张小脸,咬着唇,有些羞恼的想:哪有这样送人东西的,莽夫!
许光霁见她迟迟不接,眉宇间泛起失落,悻悻道,“县主是不喜欢么。”
许闻蝉就是再蠢,也明白自家七哥的心意了。
那么多贵女朝他暗送秋波,他不理不睬,一下马,视线就往台上瞄。见到青禾县主站在下头,揪起一只狐狸,就拉着自己往青禾面前凑的。
许闻蝉很是无奈,扭着脑袋瞪了一眼许光霁,“七哥你傻呀,这血淋淋的东西,你送的出手,县主怎么拿?”
许光霁一怔。
许闻蝉朝青禾道,“县主,我七哥莽撞,你别往心里去。待会儿让宫人处理好了,我们再给你送去。”
青禾的窘迫稍稍缓解,飞快的瞥了一眼许光霁,随后朝许闻蝉浅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许闻蝉笑了,见自家七哥还呆愣着,赶忙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县主说她收下了。”
许光霁回过神,黯淡的双眼又亮了起来,直直的看向青禾,“县主不必客气。你皮肤白,戴白狐皮一定好看。”
这热忱的话,夸得青禾小脸更红了。
许闻蝉:就挺无语。
说七哥是莽夫吧,又挺会撩的。嗐,算了,随他们去吧。
与此同时,坐在上座的景阳长公主注意到不远处的这一幕,美眸微眯,慢条斯理的问着谢小公爷,“跟你妹妹说话的是谁家儿郎?”
谢小公爷抬眼看去,答道,“噢,是定北侯家的七郎。”
景阳长公主长眉一挑,“定北侯,许家?”
谢小公爷道,“是啊,这许家七郎人挺不错的。上回在竹苑雅集,青禾险些被马球砸中,还是许七郎眼疾手快,帮青禾挡了一下。还有前几日,我带青禾去宫外看戎狄使团进京,也是遇到了许家兄妹……”
谢小公爷对许光霁的观感很不错,因此在长公主面前好好的夸了一通。
景阳长公主端着茶杯,静静的听着,好半晌才道,“若我没记错,定北侯家有七个儿子……”
七个儿子,他家人口可真够茂盛。
既然这许七郎上头有六位兄长,那他许家就不怕没有人传宗接代。
景阳长公主再次看向不远处那丰神俊逸的青年,若有所思。
………
骑射比试结束后,众人先回帐篷养精蓄锐,毕竟晚上还有热闹的篝火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