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晏又问她:“你结婚了吗,丈夫什么职业?有孩子吗?”
沈静姝:“……”
好吧,网上的经验总结里,的确有这些问题,尤其多问于年轻女性。
“已经结婚了,丈夫经营公司,目前还没有孩子。”
“那有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沈静姝微愣,大脑里中英文转换时,还忍不住分心去想,这是在模拟,还是他自己想知道?
“沈小姐?”
“不好意思。”她回过神,答道:“因为工作原因,这两年不会考虑要孩子。”
“嗯。”
表情淡然的男人略一颔首,又从英文切换为中文:“问到婚姻的问题,你可以适当赞美一下你的丈夫,比如他对你多么体贴,你们多么恩爱。”
沈静姝不解:“有必要吗?”
“针对年轻女性过签,M方会考虑女方会不会入境后,和当地人结婚而滞留M国。”
听到这个解释,沈静姝嘴角往下捺了捺,觉得可笑:“谁稀罕留在那里啊。”
陆时晏不置可否,语气很淡:“向往国外月亮的,不在少数。”
时间也不早,他并不打算与沈静姝讨论这些。
毕竟,关于签证移民这些事,真掰扯下来,能追溯到百年前的历史问题。
照着总结列表上的问题过了一遍,沈静姝有些答的流利,有些答得磕磕绊绊,一紧张,语法也颠三倒四,变成Chinglish。
每每这时,陆时晏都会停下来,纠正并帮她捋顺语句。
望着耐心教她英语的男人,沈静姝恍惚有种回到课堂,他是老师,她是学生的错觉。
实在是他这副戴着细细金丝边眼镜,慢条斯理说着英语的模样,实在太斯文,师里师气的。
以至于当他教完她一句话,她下意识回了句:“好的,老师。”
刚说完她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到靠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扶了下眼镜,探究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投来:“老师?”
磁沉的嗓音慢慢说出这两个字,无端多了几分禁忌暧昧的味道。
“我…我不小心叫错了。”
沈静姝脸颊莫名发烫,眼神有些慌乱,看到墙边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11点,忙道:“问题过得差不多,不用再模拟了。”
她走到桌边,弯腰,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纤细的指尖刚碰到手机壳,下一秒,手腕便被扣住。
她眸光轻颤,缓缓抬起眼,而后对上一双情绪不明的漆黑眼眸。
“沈同学,考试结束都由老师宣布,哪有学生喊停的?”
这陌生的称呼叫沈静姝心跳漏了一拍,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电流闪过,房间的温度不知不觉升高。
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这会儿还在书房里,而且这种老师学生的奇怪称呼,叫沈静姝的脸颊霎时绯红一片,呼吸都不禁变乱。
脑子里也想起郁璐跟她说过的那些□□本子,什么老师学生、公主骑士、医生病人之类的……
这也太羞耻,他怎么喊得出来!
贝齿咬了咬嫣红的唇瓣,她硬着头皮,小声咕哝:“那我提前交卷总行了吧……”
手腕却被他的力道慢慢带着,她身子朝他那边倾去,脚下也踉跄两步。
男人宽大的掌心握住她的腰,热度仿佛要将她肌肤融化:“提前交卷,那老师可得好好检查……”
“你别说了……”沈静姝想去捂他的嘴,以免他说出更多叫人害羞的话。
手指刚碰到他唇瓣,反被男人含咬住。
指尖的湿润叫她眼睫猛颤,大脑都有些懵,等反应过来,她连忙把手收回,心脏跳得飞快,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跳出来。
“我还以为是个乖学生,原来……”
陆时晏清隽的眉宇缓缓舒展,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笑:“胆子挺大。”
“得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沈静姝后悔了。
但后悔也来不及。
冬日夜晚,寒风萧萧,书房门紧闭,地暖烧得暖意融融,落地窗倒映出书桌前交叠的身影,朦胧摇曳。
翌日一早,沈静姝和沪昆同事一起去M国驻沪城大使馆面签。
事实证明,的确是她杞人忧天。
正如陆时晏所说,她有政府提供的文件和M方发来的邀请函,白人面试官只象征性问了下她的职业,就敲章给通过。
不过在她右侧窗口的一位中年男人神色颓然,显然是被拒了,可见网上说的拒签也不在少数。
上午签证拿到手,下午航班信息就由领队发送到每个演出人员的邮箱里。
三日后,沈静姝拖着行李箱,坐上飞往N城的航班。
此次赴M演出的经费还算充足,演出人员坐的都是较为舒适的商务舱。
尽管如此,陆时晏还想给沈静姝升为头等舱,但沈静姝不想搞特殊,显得不合群,坚决坐商务舱。
陆时晏拗不过自己太太,在机场外goodbye kiss,目送她离开。
从国内飞到N城,将近15个小时的飞行。
沈静姝长这么大,头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
打开遮光板,透过机窗望着底下渐渐变小的繁华城市,神情有些恍惚,一颗心既有对N城的期待,也有几分淡淡的惆怅与不舍。
手指轻抚上唇瓣,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明明才分别不久,她怎么又开始想他了?
飞机越升越高,洁白的云层遮住底下的一切,她盯着那一团团棉花糖般的云朵发了会儿呆,抬手关闭遮光板。
正准备从包里拿出眼罩睡一觉,指尖却碰到个微凉的硬物。
拿出来后,是一个拇指大的泥人——
与她在望月古镇做的那个泥人陆时晏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大小。
小小的泥人,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那浅浅一道薄唇,似扬未扬,像极了他平时的神态。
沈静姝捧着这个小泥人,眼角不禁弯起。
他什么时候做了个?还偷偷放进她的包里?
坐在身旁的女同事看到她掌心的小玩意,好奇道:“喲,这小泥人挺精致的。”
沈静姝轻笑:“嗯,是我先生送的。”
“这不会是你先生的模样吧?”在沈静姝肯定的目光里,女同事笑道:“你和你先生可真恩爱,刚结婚不久吧?小夫妻就是不一样,这么有情趣。”
沈静姝笑了笑,又低头盯着那个小泥人看了一会儿,妥善放进包包夹缝里。
看着座位前面那不断显示飞行距离的显示屏,她将眼罩戴上,心情愉悦地闭上眼。
接下来的七天,就由这位mini版本陆先生陪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