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慢慢顺着院墙跪了下去。
写满锐气的眉眼被漆黑的发丝遮挡,谁也看不清,仿佛他依旧还是那个万夫莫敌坚韧不屈的青年将军。
只是。
透明的泪水顺着青年的脸颊淌下,顺着下巴,一滴滴地砸落地面。
喉结上下滚动,压抑着那些哽咽。
那个时候,他很怕黑,也很怕一个人睡。
但因为唐今夸他,说他很厉害,说他们以后一定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他就忍着害怕,装出一副已经长大了可以一个人住了的样子……
唐今比他还小呢,他要保护唐今,他怎么能怕呢。
他要快一点长高,快一点长大,要把武功练好,要变得更加厉害,要站在唐今面前,要保护好她。
他和唐今做一辈子的——
朋友。
……
压抑着的哽咽声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从喉咙中发出,薛忱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墙面之上,可得到的却只有更深的无力感。
要是早一点说就好了。
要是晚一点说就好了。
要是——
要是让唐今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又要笑他了。
他们已经长大,不能再这样哭了。
可是。
不管薛忱怎么忍耐,怎么擦拭,眼眶里流出的泪水还是越来越多。
就好像。
现在跪在地上,只能对着一堵石墙发泄自己情绪的他,根本就没有长大过一样。
他始终还是幼年时的那个他。
那个,在被夺走了珍视之物后,就只能坐在原地哭泣的,没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