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要背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不可能再在这种时候,在说完了也不能陪唐今一起承担的时候,再跟唐今说那些话。
不过没关系。
只要他用最快的速度击溃夏军,那他就可以再次回到唐今身边,到时候……
他一定可以跟唐今说出那些话。
那些,在烟花之下,唐今没能听见的话语。
……
薛忱这次本来就是私自回京,皇帝没罚他就不错了,他离开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人送行,也就是唐今和盛瑛来送了送他。
洪胜非其实也跟着唐今来送了,但由于薛忱对他的不喜实在太过明显,洪胜非便悻悻地走到一边去了。
一直等到薛忱和黑甲卫们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才重新走到唐今身边。
盛瑛的身体不好,刚刚已经坐上薛府的马车回去了,这会留在城墙上的,就只有唐今一个人。
不过洪胜非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站在那里的那抹素色身影,她望的并不是薛忱离开的方向,而是……
身后的皇城。
薛忱是早上离开的,此时的天也不过才刚刚亮起,仍带着一丝灰蒙的天空之上红日高悬,赤红的日光浸染了那袭白衣半身。
看得洪胜非莫名不安。
就在他惴惴不安,不知是否该在此时开口的时候,那道身影却开口了,“洪府上下不日便将问斩,胜非瞧着,似乎并不伤心。”
洪胜非被问得一愣,随后偏开了视线,“此话或许薄凉了些,但……家中之人从不曾善待于我,所以……”
从不曾善待吗……
这么多年,洪府可从没有短过他的衣食。
唐今转眸看向了他,冷色的浅眸中清晰地挂着那轮红日:“那,若是我说其实我未曾保下胜非,胜非过几日也将和洪府之人一同问斩,胜非是否会伤心呢?”
洪胜非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他看着那双熟悉而又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浅眸,瞳孔颤抖,“唐、唐今……”
唐今笑了笑,“我说笑的,胜非。”
果然,在一个人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再告知他前功尽弃的噩耗……是最折磨人的吧。
“回去吧,胜非。”
一直到那片白色的衣角从身边掠过,洪胜非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了身,“哦、哦……”
回去的一路之上洪胜非都没有再敢说话,可在踏入唐府之后,洪胜非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唐今,你为何要……留下我?”
他也不是真的愚钝,留他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对唐今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处。
走在他前面的那道身影并没有回头,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却愈发加重了洪胜非的不解。
“只是觉得,如我这般的人身边,应该再多些像胜非这样的人。”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