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密室之中,一盏静置的魂灯烛火渐微。
看守密室的长老睁开眼睛,当看到那盏魂灯的所属之时,不免深深皱起了眉。
他传音给了叶长痕,然,许久之后,他却只得到一声简单的回复。
“就让他去吧。”
长老默言,许久,在心底叹息一声,也重新闭上了眼睛。
今夜,太微宗中有重要之人要陨落了。
玄玉山上积年不化的雪化作雪水消融,盘踞在山顶不散的云雾也随着灵力一点点散去,就连山中饲养着的那些灵兽,今夜都难得的安静。
静谧夜空之上,月隐星黯。
某一刻,小小木屋内,那只搭在椅上的手失去力气,滑落。
而后急速坠落。
……
太微密室之中,守护长老睁开眼睛,他看着那盏魂灯奇怪地“咦”了一声,许久,又摇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算不上多大的声音。
青年那只消瘦苍白的手就那样在半空中被人截住,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心。
片刻,青年那只手被好好地放回了扶手上。
朦胧的黑暗之中,木屋中的一切都看不太清。
只是似乎,有人站在那青年的背后。
许久,那道身影弯腰,轻轻吻在温折玉眉心。
温折玉的眼睫动了动。
半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让温折玉不禁微眯了一下眸子。
过了一会,大脑才渐渐回过了神。
他静静看着窗外那些枯树,眼底无悲亦无喜。
许久,他撑着椅子,起身。
该浇水了。
“当。”沉重的一声,温折玉偏眸去看。
当看到那枚落在地面,完整无恙的弟子玉牌之时,温折玉怔愣在了原地。
不知过去多久,温折玉才一点点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弟子玉牌。
原本已经碎裂得无法修补的弟子玉牌此时此刻已经恢复如初。
他看着那枚弟子玉牌,却连一道裂痕都找不到。
或许是他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温折玉脑海中混乱的想法交杂相织,反而让他什么都想不清。
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偏偏在此时,从木屋外传进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声音细弱,很轻很轻。
温折玉回过一点神,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抓着那枚弟子玉牌,缓缓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细雪随风灌入木屋之中,乱了温折玉那身白衣。
温折玉看着木屋门前,被放在雪地中冻红了脸颊的那个小婴儿,混沌的墨眸轻晃了晃。
他蹲下身,将那个孩子从地上抱起。
大概是玄玉山上的温度太低,小孩已经冻红了脸颊,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一般。
在温折玉抱起那个孩子的时候,那被温折玉紧紧抓着的玉牌之上,也掠过了一道光。
蓦地,有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那孩子被冻得冰冷的脸颊之上。
温折玉伸手擦去那滴泪水,可从他眼中掉落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喉咙中涌上一股闷闷的痛意,他轻轻地抱着那个孩子,想要看清那个孩子的眉眼,可眼前却只是越来越模糊。
泪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眶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压抑沙哑哽咽的哭声在寂静的玄玉山上响起,身形消瘦的青年紧紧抱着那个孩子,渐渐跪在了雪地之中。
或许是被青年那压抑的哭声所感染,被他紧紧抱着的那个孩子眉头不安地皱了一下,半晌,也小声地哭了起来。
听到耳边传来的细弱哭声,温折玉回过神,他颤眸看回怀里的那个孩子,片刻,站起身,抱着那个孩子回了木屋之中。
天空之上飘飘荡荡地落下一点细碎的雪,而后,越来越多。
雪渐渐压满了那些枯树枝头。
许久,一树枯枝不堪重负,弯身将那满枝雪抖落大半。
而当那树枝再扬起之时,那点被雪压住的绿芽也冒出了头。
或许,只有这山上的风雪不绝,这些被特意种下的花树才能常开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