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他从她的怀里退出,将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
房门被轻轻推开,悄无声息。
外面的天色还是昏沉沉的,日头都还没出来。
薄月梅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缓缓关上房门。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听见那道有些轻浅的声音穿过门缝,从昏暗的室内来到逐渐亮起的室外。
“一路顺风。”
那一声轻的像是清晨河面上的雾,缠绕着游人,沁入人的身心。
许久许久,薄月梅才收回手转身离去。
他本就没怎么认真掩饰过。
这一夜,本就是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
他究竟是谁——是留情的艳鬼还是薄月梅,其实都只取决于她想不想揭穿。
她如果要装傻,那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他本就不求长长久久。
他只是想。
多少在那个道士心里留下点什么。
一点点就好。
可……她又这样。
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给他以希冀,让他忍不住存一份念想,让他掉进以她为名的陷阱里,越陷越深。
十死无生……
……
昏暗的房间内,唐今撑着侧额垂眸看着手上那两个镯子。
一青一白的玉镯交错着,剔透玲珑。
青的该是她,白的就该是薄月梅。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笑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半晌,她转着那两个镯子,声音低低:
“这下,还真是‘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了……”
*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