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箱子虽然是被撬开了,但她安在底层的那一个暗箱并没有被发现,藏在里头的那些银子也都没有丢。
唐今松了口气,将箱子放好,又走到营帐角落勉强收拾出个干净的地方,便将手下的东西都放了下来,继续去外头捡。
捡了不知多久,到天色都有些暗了,她跟胡女才总算把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都捡了回来。
只是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被水泼湿了……
唐今在角落的干草柴火堆里,勉强找出那么一些没有完全湿透的柴火,生起火,让胡女拿着被子衣服帮忙烤干。
胡女也没有拒绝,只是在接过她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都没有正眼看她。
唐今还在想别的事,见他走到火前开始烤那些东西了,就没有多想,翻出针线跟能用的粗布,便开始缝营帐周围的那些大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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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直接用刀在营帐周围划的,有些地方甚至被连着划开了好几刀,想要缝合也没有那么容易。
缝得唐今的手都快冻僵了,周围的口子也总算是缝得差不多。
但整个营帐还是在不停地漏风。
人站在营帐里感受到的温度,和在营帐外感受到的温度,几乎没有差别。
而被子……
唐今走回火边,胡女还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那床冬被慢慢烤。
可那一整床被子都在往上冒着白烟,明显湿得厉害。
而且柴火也不够了……
看来今晚是不能在这个营帐里睡了,那袁主将要是真的想弄她,只怕半夜还会派人过来。
到时候泼水都是小事,要是直接安排人来杀她,或是放火点了她们这帐子……
唐今没有想多久,便决定今晚带着胡女去别处睡。
她去角落里把最为重要的几件东西收拾好带上,便去喊胡女:“我们去别处睡……”
她刚伸手要去碰胡女的肩膀,原本还安静低头烤着被子的胡女便顿时转了一下身,避开了她的手。
唐今皱眉,“你不要闹。”
她这会真的没有心思陪他闹。
说着,唐今又伸手去抓他的胳膊,胡女还想起身躲,但动作没有唐今的快,一起身就被她直接抓住了胳膊,想躲都躲不掉。
但虽然是被她给抓住了,胡女却扭着脑袋拿背对着她,怎么也不肯看她。
唐今意识到不对,抓着他的胳膊要走到他前面去看。
但她一走,胡女也跟着转身,实在躲不过去了,胡女便干脆将那床被子抱起,挡住了他自己的脸。
唐今抿唇,盯着他看了许久,又伸手去掰他抱着被子的手臂。
不过她这次用的力气就没有刚刚那么大了,很轻的,说话的声音也慢吞,“你别挡……”
胡女还是不肯让她看。
但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后,唐今还是慢慢掰开他的手,将那床被子从他面前拿开,瞧见了他一直不让她瞧的脸。
半边脸还是好的,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他先前一直躲着不让唐今看的另一边脸……
却高高肿起,蔓延着一片极为难看的紫青。
对上唐今的目光,他眉心拧了一下,又偏头将那半边脸别开了去,不让唐今看。
那双一贯盈满冷傲的凤眸低垂,长睫盖住了光,唐今也不知道他这会在想些什么。
视线停顿许久,唐今问:“你跟他们动手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就胡女的臭脾气,突然看见一群人冲进营帐里来要丢他们的东西,肯定会跟他们起冲突……
那么多人,还带着刀。
胡女的身手就是再好……
胡女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床被子往她怀里一推,也推开她人,就又背过了身去。
他是伤了,但伤他的人绝对比他伤得要重……
他才不要别人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也更不需要谁来可怜他。
唐今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也走到一旁将那床被子还有准备带走的东西都放下,重新捡起了两把刀。
她走回胡女的身后,将其中一把刀递向他,“我们去杀人。”
胡女的动作蓦然一顿。
好半晌,他转过了那半边脸来看她。
翠色的凤眸里纳着几分幽暗微凉的光,他静静地瞧着唐今,像是在分辨她眼底的情绪。
只是她的那双浅眸还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叫他瞧不出任何东西。
唯有在靠着火堆的那一边眼睛里,他才隐隐瞧见一点倒映着的赤橙火光。
胡女慢慢敛下眸子,接过了唐今手里的刀。
……
唐今要杀的,不是来丢她们东西的那些人。
那些人当然她也想杀,只是一来她不清楚那些人都分别住在哪一个营帐里,二来就是杀了他们也没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还是直接杀了袁主将比较实在。
夜深,唐今去其他人的营帐里偷了一套士兵布甲出来,给胡女穿。
胡女也难得没有嫌弃什么,拿着就在自己的衣服外头直接套上了。
两人绕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了遍布守卫的主营附近。
经过上次的事,袁主将明显多了几分警惕心,在自己住的主营附近增派了不少人手守卫巡逻。
但说句不好听的,就他们营里的这些兵,就算全叫来给袁主将守夜,也没有太多的用。
——这才上半夜呢,主营周围那些守卫就一个个都已经昏昏欲睡,困得睁不开眼了。
唐今跟胡女待在暗处观察了没有一会,就至少找到了十个能避开守卫视线进入那主营中的空子。
这情况看得胡女都忍不住皱眉。
他是知道陈兵近些年来和匈奴是屡战屡败,这段时间在这大营里也见识了不少陈兵的胆小怕事。
但这一营主将的主营附近,守卫居然都敢这般松散怠慢……
看来这陈国,陈兵,确实是无可救药。
砰。
旁边一声齐整的轻轻闷闷的响,胡女扭头,就见唐今刚好放倒两个溜来他们这边躲懒偷闲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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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今将那两人蒙住双眼,塞住嘴,绑起来推进无人能注意的角落里,确保他们一时半会醒不了,就是醒了也无法惊动任何人后,便重新回到胡女身侧。
主营里那边还是灯火通明的,隐隐还能听见袁主将在里头跟人饮酒作乐的声音。
这会贸然进去,在袁主将清醒的情况下,很难不惊动周围的守卫。
唐今压低了声音跟旁边的胡女说:“待没有声音了,我们再进去。”
胡女没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便跟唐今继续待在原地等待。
夜深,风大,雪也渐渐开始落了。
周围的守卫虽然散漫,但两人都十分小心,安静地待在远处一动不动,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主营那边的声音总算开始减少降低了,但一时半会恐怕还不会彻底降下去……
风雪再次加大,冷风呼呼地跟刀子一样直往人的身上扎。
胡女外头虽然多套了件陈兵布甲,但这布甲是半点都不防风的,在冷风里吹了没有一会,他半边身子便被冻得有些发僵了。
就在胡女皱眉之际,他旁边的唐今小心翼翼地动了动,靠近他,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风雪这么大,她人还跟个小火炉似的,源源不断散发出暖意。
特别是她的手,她的掌心里,那股暖意紧贴着他的掌心,一路流进他身体中,莫名地,胡女好像就没有那么冷了。
一直注视着前方的翠绿眸子不禁偏移,往身侧的人身上瞥了一眼。
那一眼停留得并不久,很快就收了回去。
但那只落在唐今手里的冰冰凉凉的手,却轻轻地,虚虚地,也回握住了唐今。
月过中天,主营那边的声音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唐今还谨慎地又等了一会,确认营帐里头的那几个人应该是真的醉倒睡过去了,才跟胡女开始往主营那边靠近。
这个点,周围那些守卫就是还没睡着,也已经跟小鸡啄米一样不断点着脑袋犯瞌睡了,两人潜进那主营里几乎没费什么工夫。
一进入主营大帐,炭盘烘出来的暖意跟浓重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唐今观察了一下,很快在最上头的主位上找到了醉倒的袁主将。
周围其他的几个副将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唐今走过去推了推,都没人醒。
看到这情况,唐今立马改变了用刀杀人的主意。
要杀袁主将,实在不难。
她之前一直不杀,是不想给自己惹来太多的麻烦。
毕竟一营主将若是被人杀害了,不管这营中的纪律有多散漫,还是会引发一些骚动的。
——何况袁主将的岳家来头还不小。
他死了,他岳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若是让人来彻查,很有可能会查到唐今的头上……毕竟袁主将身边的人很有可能知道他跟唐今的矛盾。
所以唐今之前一直都是想用发藓这种很难查到她身上的办法,来除掉袁主将的。
但上次那么多的藓物都没能让袁主将发藓而死……
他这次回来,又是摆明了一副要针对唐今的模样,唐今也就不打算再用什么弯弯绕绕的办法去杀他了。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与其等着日后再被袁主将下手,还不如她们先下手为强。
但直接用刀把人杀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袁主将是被人所害——终究还是下下之策。
现在。
看着眼前那醉得不省人事的袁主将跟他那些个心腹,唐今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