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之的嗓子蓦然干涩,好半晌,他用力空咽了一下,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欠我,一世白首。”
看着那双愕然微睁的浅眸,裴令之眼眶里的泪水也彻底忍不住了,“你自个说的,你得还我……还我一世白首的……”
唐今张口,嗓音愈哑,“……你,如何……”
裴令之又将脑袋埋在了她胸前,“你管我如何知晓的……反正,你自己都说了……就不准反悔!”
话语蛮横,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止不住。
他也克制不住地哽咽,又哭得那般狼狈,那般糊涂。
只是。
耍这么多蛮横,耍这么多无理,这般模样,是他从前从来不敢的。
是她留下他的尸首没有丢去乱葬岗,日日夜夜数十年独自凝望,是她临死前还要走到他尸首旁边,望着他的尸首与他说那一同白首的话。
是瞧见这些,得知这些,才叫他敢这般对着她蛮横无理的。
泪水不觉间又浸湿了唐今胸前衣襟。
唐今听见他狼狈吸鼻子,甚至擤鼻子的声音。
声音张皇,开口也只是哑然。
许久,唐今搂上他的腰,“灵芝……”
裴令之不理,就哭。
唐今只好放低声音,“我不反悔,我说的都作数,若灵芝不弃我,此生此世便愿与灵芝携手白头一回……灵芝?”
裴令之真是哭得脑子又有些发昏了。
他可不想再把自己哭傻一次,好不容易才得知她的真心,听到她与自己说这般情话的……
裴令之用力吸了下鼻子,忍住眼中泪水去推她的手,“不是,都把你手绑起来了……?”
唐今竟觉几分好笑,她抱紧裴令之,“灵芝心疼我不肯绑紧,便一下能挣开。”
裴令之揪着她胸前那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擦了擦鼻子,又擦了擦脸,才抬起那双红红的狐媚儿眼睛幽怨瞪她:“以后才不心疼你,以后就要死死把你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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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今微微敛眸,伸手去抚他脸上泪痕,“好……”
她一这般,裴令之泪意就又忍不住。
他爬起些,揪紧她的衣领,认真威胁她:“说了与我白首,就不准三心二意,也不准再叫我去另寻良人,以后你要是再敢叫我另寻他人,我——”
裴令之咬牙,正想说些狠话,偏偏又说不出什么能吓到她的狠话。
于是,眼眶一红,鼻尖又酸,他别开眸子声音涩哑,“我就再哭傻、哭死一次给你看好了……”
唐今这还哪里再敢跟他说那些话,无奈叹息一声,坐起身,将他抱进怀里低声安抚,“不说,不说,以后,都不说了。”
裴令之揪着她胸前衣服,挑着眸子幽幽看她一会,也终究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将脸就靠在她耳边。
唐今也回抱住他,顺着他脑后的发丝,慢慢轻抚他的背。
许久,耳边又传来他酸酸闷闷的话:“都是你,混球……”
唐今好笑,却也欣然应下:“是,是我混球。”
他轻轻偏动脑袋,柔软发丝在唐今耳边挤得更紧,“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三句话……”
“嗯,是我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三句话。”
裴令之终于将脑袋转到她这边,沾着水的狐媚眸子从乌黑发丝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她,“死闷骚,爱我还不肯说……”
“……”
见她唇动了动,却又最终合上,不跟方才一样跟着他说了,裴令之顿时抬起头,手掌没好气地去推她。
冰窖里冷,他穿得单薄,面颊都还有些发白,偏偏那狐媚眼尾染开怜人红晕,湿湿长睫随着他气恼瞪眸间轻颤,都似勾人。
唐今又微叹一声,将裴令之再度抱进了怀里,“是,是我闷骚,心悦灵芝,偏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