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泊之的生母,原本的贤妃,一举越过其他妃嫔被晋升为了皇后。
在所有的皇子里,也唯有在对待裴泊之时,他们的父皇才会稍稍表现得像一个父亲,而非单纯的天子。
不过裴令之清楚得很。
说他那七弟对自己生母怀有孺慕之情还差不多,对皇帝?
那真是笑话了。
——也真亏她还能说得出什么“父子情深”。
裴令之目光幽幽地盯着唐今。
唐今当然看得出他眼中对于她睁眼说瞎话的“嫌弃”。
不过她又不可能说七皇子的不是,况且她也不觉得七皇子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便索性答:“肺腑之言,如何说不出口。”
“……到底是谁说你君子端方,为人正直的?”
“自然是有识之士。”
意思他就不是有识之士了?
裴令之重重哼了一声,“瞧不上孤,那还和孤说这些话做什么——就不怕孤把你今日的话都传出去?”
唐今枕靠着身后的城墙,语调不咸不淡,“草民已然有了致命的把柄在殿下手里,再多几个,也不妨事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破罐子破摔了她这是。
裴令之不该高兴的,可是,看着那就坐在他身前,将七弟都不知道的真心话说与他听的唐今……
他的心底还是莫名生出了几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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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上来是为何的愉悦,只是冷哼一声,警告她:“你若一直要帮七弟,早晚有一日孤会用上你这些把柄的。”
“届时便请殿下手下留情了。”
“孤才不会手下留情。”
她偏过头,似是笑了笑,但裴令之还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便已淡了去,“时辰不早,该回了,殿下。”
与她一番说话,好似只是在斗嘴,可那原本压在裴令之胸口的灰霾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
就好似,她是在刻意安慰他一般。
她怎么可能那般好心。裴令之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还是坐在那“树茧”里,没有动。
唐今看了他一会,也没有强迫他,提起旁边的灯站起身,似是打算独自离开。
面前的阴影移走,裴令之不由得将唇抿得更紧。
但他也不可能叫住她。
长长的尾睫在有些发白的脸上投下灰黑的暗影,遮盖了那双狐媚眼中所有的空落。
“对了。”
像是怦然一下砸开冰层,砸进冰湖里的大石头,耳边忽而又响起声音,勾得裴令之下意识又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刚刚那提着灯都已经要走了的人又退了回来,修长玉白的手拿着一小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递向他。
“今日宫宴之上,也唯有此物,不叫人生厌了。”
裴令之看着面前的纸包,半晌,才接过。
她的指尖是如冰雪一样的凉。
接过那纸包,裴令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便收回手,走了。
没有了灯笼的光,裴令之只能借着月光拆开她递来的那个油纸包。
手掌大的纸包,拆开后,先闻到的是淡淡的甜香。
方形的、圆形的、花形的,白色、赤色、明黄色……裴令之看着包在油纸里的那一块块颜色各异,不同样式不同口味的糖糕,整个人都好似被点住了穴道一般,怔怔的,许久没有反应。
好半晌,他捡起一块,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妥乃至危险。
但已经迟了,带着香气的糖糕在口中化开,融作蜜一样柔润的甜。
甜意如同溪流,顺着从唇舌一路缓慢流向心口,无声无息将那一颗心脏都溺了进去。
再反应过来时,裴令之已经从那“树茧”中走出,追上了前头提着灯的身影。
“你……特意为本宫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