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从赵福生召唤鬼车,再到修改鬼册,前后一气呵成。
可众人与她配合已久,早有默契,此时猜到她是要大家先走。
陈多子泪眼婆娑:
“大人,我不——”
“少废话!”
陈多子话没说完,随即被赵福生厉声打断了。
她喝斥完,见陈多子仍在流泪,缓和了语气,仍急急的道:
“生死有命,但能不死就不要死。”
陈多子有夫、有子,有母亲、妹妹在,她是有牵挂的人。
刘义真尚有心愿未了,他爷的鬼祸尚未解决。
……
赵福生已经做好了留在武清郡的思想准备,她要将纸人张这祸害彻底留下,不能让他再遗祸人间。
可她的想法与打算只能辖制自己,而不能强留万安县其他人陪同。
“你们的力量无法与我相比,留下来困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相反之下,陈多子等人各具神通,身背法则,赵福生与他们相处以来,对他们人品性格俱都认同。
就算是最初心怀不轨的范氏兄弟,在脱离了生死威胁后,在鬼案之中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武勇。
他们或多或少有自身的性格问题,可小节有损,大方向无亏,且彼此之间关系紧密,将来万安县若是再遇鬼祸,众人定能齐心协力联手。
他们若是活下来,是万安县百姓之福。
“时间紧迫,速度上车。”赵福生道:
“听我说,鬼车名册定位县府庞知县,本该前往的时间是大汉朝247年3月初,但乾坤笔修改了年份,定位到了明年春末。”
她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浑身一震。
乾坤笔关于万安县的诅咒众人都记熟了。
其一:血月之下,百鬼夜行。
其二:大汉朝248年春末,万安县会死一个重要人物。
此时赵福生特意强调时间年份,其用意不言而明。
“你们回到万安县,想办法压制鬼车,不可让庞知县出事。”
她这交待的话一说出口,范无救立即道:
“大人,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等满周。”
范必死犹豫了片刻,看向了赵福生,没有说话。
他此时内心天人交战。
鬼车出现的刹那,求生的欲望率先浮现在他心头,他心生窃喜,第一时间想走。
范无救的表现其实在他意料之内——这个弟弟头脑简单,心思比他单纯得多。
他对赵福生性格也了解,早在赵福生召唤鬼车的刹那,他就知道大人是一定要他们离开的。
这一瞬间,种种念头在范必死脑海里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的,他强忍激动,也跟着开口:
“大人,我们兄弟干脆——”
话没说完,便被赵福生打断:
“我说了,立即上车。”
她眼神坚定:
“做好我吩咐的事,保护庞知县,远比留下来没有意义的送死要好得多。”
虽说早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范必死听到这话时,依旧松了口气,接着又心生愧疚。
众人不再多言,接二连三钻上马车。
丁大同暗自庆幸,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活着逃离武清郡鬼域的时候。
他心中羞愧,不敢看赵福生的脸,一个箭步间钻上鬼车。
“福生——”
余灵珠面色犹豫,在将话说出口的刹那,心意随即坚定:
“我不走了,其他人走吧。”她说完,吩咐帝京众使:
“上车。”
“你——”
赵福生正欲说话,余灵珠摇头:
“你不要劝我。”
她性情固执,认定的事情九牛头也拉不回来。
早前她认为武清郡无鬼,一切只是有人针对常家,因此对‘武清郡鬼案’格外敏锐,有人提及便如触她逆鳞,会令她心生防备。
现如今残酷真相摆在她的面前,将余灵珠心防攻破。
一直以来的许多信念只是自欺欺人,她一意孤行害了如此多人。
这是天大的罪恶!
她自诩有恩必报,不欠人因果——哪知恩怨分明并没有得到好的结局。
余灵珠心中方寸大乱,她一直都在茫然中。
没有人教她惹下这样大祸之后,要如何收拾乱局。
就在这时,赵福生强势的脾气性格宛如给她指明了一个方向,甚至令她嫉妒——赵福生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而她的选择也令所有人心悦诚服。
余灵珠真羡慕她。
“如果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余灵珠心中想:如果赵福生早出生三十年,武清郡的案子在一开始的时候赵福生一定会发现的,常老太那时还没有成气候,武清郡兴许还有活口。
要是死的人没有这么多,闯的祸没有这么大,一切还能收拾善后,自己内心的绝望就不会这么深了。
兴许她也可以去万安县,跟着赵福生办鬼案,向她学习一些东西,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真是太迟了。”
如今大错铸成,死了这么多人,她怎么离得开武清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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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此地后,将来她要做什么?
纵使她活下来,未来的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做梦。
梦到程梦茵,梦到在‘轮回’之中被打入畜牲道的伍次平,还有千千万万堆积成山的枯骨。
死去的常老太,以及唤了自己一声,随即死去的常浩。
……
赵福生目光与余灵珠相对的刹那,看到她眼神死寂,立时便放弃了令她上车的打算,默认了她留下来的举动。
时间紧迫,众人鱼贯上车。
赵福生让到一侧。
马车失去辖制,青袍厉鬼捧起了鬼册。
乾坤笔书写下的法则瞬间起了作用,时空鬼铃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接着马儿的长嘶响起。
马蹄刨地,鬼车启动。
就在这时,数股红线不知何时连向了鬼车,赵福生目光一定,手中人皮一甩,随即化为长枪:
“你们的对手是我!”
话音一落间,她长枪一挽,厉鬼煞气化为凌厉的锋芒,将鬼线斩断。
眨眼功夫,鬼车冲破鬼域封阻,离开此处。
而在逃离的刹那,不知何时车尾处悬挂了一盏惨白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