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从书房回来,少了带去的单子不说,人也不太高兴。
一时间,玲珑几个做事都轻手轻脚起来。
无双借口累了,回卧房歇息。
将帐子放下,躺在床上,无双才感觉终于放松了许多。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想心事,可等真正安静下来,脑中却一片混沌,事有千头万绪,可她现在一个头绪都抓不住,脑中总会闪过魏王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你委屈什么?
你一直跟本王装傻。
别哭了,你回去吧。
这是魏王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无双藏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一会儿,越哭越觉得伤心。
帐子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玲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妃。”
“什么事?”
她赶紧用被子擦了擦眼泪,不想玲珑进来看见她哭。
不过玲珑并没有进来,站在帐子外道:“福内侍让人把单子送回来了。”
什么单子?
那单子不是被她哭成一团糟了吗?
玲珑见无双没有说话,又道:“王妃,您要不要看看?”
无双道:“你拿来我看看。”
帐子被掀起一角,玲珑只用手捧着把纸张递了进来,无双接过来看,果然是之前她给魏王列的单子,却并不是她带去的那一张,而是有人又重新照着原样拟了一张。
洁白光洁的澄心堂纸上,用黑到泛紫的徽墨写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笔迹正是魏王的。
他何时又重新抄了一张?
又见尾部附上的正是他之前提的那几样东西,无双想哭又想笑,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她前脚走,他后脚又照着那张被她哭糟蹋了的单子,重新抄了一遍,让人给她送来。
不是让她回去,干嘛又给她送这个来?他可真是太讨厌了!
无双佯装平静地将纸又递了回去:“就照着这个单子收拾吧,别打扰我,我再睡一会儿。”
可实际上又怎生睡得着,反而躺在那儿胡思乱想,时而委屈,时而欢喜,时而高兴,时而又哀怨,复杂至极。
.
让人把单子送去祥鸾院,魏王叫了几个属下来议事。
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参加冬狩,他以前参加过,不过那是十多年以前了,当时在冬狩上还受过人的暗算,自然清楚这种场面不会平静。
吩咐侍卫头领王晰成把这次要随行的人挑选好,他的侍卫都是黑甲军出来的,忠诚自然不疑虑,只是这次去香山能带的人有限,自然要都选了好手。又吩咐人注意最近各府上的动向,尤其是几个王府。
做罢这些事后,魏王让人都退下,又把纪昜叫了出来。
「这趟什么情形你应该清楚,应该不用本王再多说」
「瞧你这谨慎的模样,谁敢犯上来杀了便是,那群土鸡瓦狗不值得一提。」
「若是世间事只用武力可解决,世上也不需要那么多读书人,本王并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再生任何意外,想杀本王的人有很多,但本王担心的并不是本王自己,而是她那。这次漱玉和席家之事,看似小打小闹,也说明了那些人一直没死心,至今还没放弃动用这种手段来刺激你。」
「这时你又不是我了。」
「你明白本王是何意,何必逞口舌之快?为了她的安全,我们最好还是按照以前的行事方法。」
什么行事方法?
自然是两者并行,有魏王的脑,和纪昜的武,一切阴谋诡计,自然不足挂齿。
当年魏王在边关,彼时他还没有威望,又因他贪功冒进,致使一员虎将战死沙场,虽碍于他是皇子,并未受到惩罚,但军中之人对他怨言颇大,那是他一生最艰难的时候,承受着头疾疼痛,还要洗刷曾经的错误和耻辱。
后来是他用一次次战功,一次次算无遗漏的决策,慢慢奠基了自己的威望,慢慢打出了自己战无不胜威名。
这并不是一人之功,而是两人相互配合。其实这些年来,两人一直是相互配合的,只是回了京后,渐渐形成了这副样子。
本该是亲密无间,不知何时竟有了各自的秘密和隔阂。
两人俱是沉默,过了一会儿,纪昜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不过晚上的时间你得给我留出来。」
魏王沉默,算是同意了。
.
到了去香山这一日,阵势可谓声势浩大。
先是御驾先行,再是皇子们和各位皇亲,再是勋贵国戚以及王公大臣们。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一架车连着一架车,让京中许多老百姓纷纷驻足围观,连市井小民们都知道这是每年的冬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