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看到行李了,辛苦。
他把家具行李都收拾好了放在家门口,向淮之一拎就能离开。
景欢停在路边,盯着这行消息看了许久。
这几天,景欢一直沉浸在愧疚中,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弥补,怎么道歉,怎么认错,向淮之才能消点气。
但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草,我又不想跟你离婚,为什么还要帮你收拾行李?
景欢一直劝自己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忘了这块豆腐太抢手,他迟疑一步,都会落到别人口中。
小景呀:你回寝室了?
向:?
小景呀:你在寝室吗?
向:在。
在就好。
至少他和梁梦佳还没单独相处超过三小时。
向:有事?
小景呀:有。
向:你说。
小景呀:记得吃药。
发完这句,景欢把手机丢到口袋里,拎着药袋转了个身,走进了旁边的娃娃机店。
娃娃机店今天十分冷清,店里只有一个男人在,就坐在椅子上,没玩。
景欢没心思管别人,直接兑了一百块钱的币,就在娃娃机前扎了根。
圣诞那晚可能是有向淮之BUFF,他用十多个币就把小向景钓起来了。
今天,三百块的币砸进去,小向景们还是躺在娃娃机里,嘲笑地看着他。
“真不孝顺……”景欢嘀咕了一声,转头又兑了一百块。
十来分钟后,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嗳,小伙子,你起来。”男人拍了拍景欢的肩。
景欢头也不回,说:“干吗?想钓就排队。”
男人表情复杂,他今天过来这趟,就是为了给娃娃机的爪子调松紧度的,之前娃娃被钓得太快,赚得少。
但也没这么夸张吧,几百块都钓不起一个……再不做点什么,他都怕这男生把他机子给砸喽。
“我不钓,”男人一脸看不下去的神情,“我是店主,看你钓得这么辛苦,我开柜子送你两个吧。”
景欢:“……”
景欢最后也没让店主送,坚强地钓了一个出来。
从娃娃机店出来,他莫名地不太想回家。
回去就要上号做日常,上了号就要收到系统提示的离婚申请倒计时。
景欢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穿过学校后门,一路来到了男寝楼下。
他在宿舍大门前站了半分钟,最后转身坐到了寝室楼对面的石椅上,怀里抱着药和娃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
向:?
向:你在哪?
景欢正犹豫着怎么回,就被打进来的电话打断了。
是高自翔打来的,问他明天要不要去上课,让他帮忙点个到。
“都要期末了还逃课,你想死?”景欢问。
“没事,这课挺松的,应该不会挂我。”高自翔说,“就靠你了啊兄弟。”
景欢应了句知道就把电话挂了,为了方便低头看手机,他把围巾解了,围巾两头松散地挂在他脖子上,风往他脖子里一钻,凉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坐在这干什么?”
男生的声音其实也没比这风暖和多少,可在听到的一瞬间,景欢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了火似的,热烈地跳了起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向淮之冷淡的眸子。
景欢愣了下,切换到微信看了眼,确定自己还没有回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到了。”向淮之说。
景欢瞥一眼正对着自己的五楼阳台,明白过来了。
“你不是感冒吗?”景欢问,“怎么还去阳台吹风?”
向淮之沉默了下:“晾衣服。”
景欢眨眨眼:“然后看到我,就下来了?”
“丢垃圾。”瞥见对方怀里的东西,向淮之很轻地拧了下眉。
景欢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啊,那什么……药你需要吗?”
向淮之问:“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路杭说的。”景欢拉开袋子,“这些都是感冒药,你看说明就知道,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向淮之目光一转,放到了玩偶身上。
景欢眼睛眨得很快。
他每次对着向淮之就这样,以前初中跟人打架时都没这阵势。
向淮之没问,他自己就先说了:“还有这个小向景,我刚钓的,你还要吗?”
向淮之:“……”
他很久没说话,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不要,我就……下次再问。”景欢说。
他原本想说不要就算了。
可是这话说出来,他怕他自己先憋不住。
不知沉默了多久,向淮之才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欢愣了一下,抬眼看他:“嗯?”
“如果是之前的事,道歉还钱你都做了,到此为止。”向淮之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不需要用这些向我表达你的愧疚。”
景欢挑眉,像是没听懂似的,茫然重复了一遍:“愧疚?”
这两字向淮之实在不爱听,他喉结动了下,最后说:“算了,我回去了。”
他转身刚要走,就被景欢一把拽了回去。
景欢攥得很紧,虽然比不过向淮之,但他力气也不小。
“不是……”景欢顿了下,“你觉得我给你送花,送药,送小向景,是因为愧疚?”
向淮之反问:“不然?”
景欢舔了舔嘴唇,说:“我是挺愧疚的……”
向淮之眼神暗下来。
“所以我愿意双倍赔偿你,愿意让你骂我或者揍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景欢做了个深呼吸,路灯映在他眸子里,眼眸亮得厉害。
“但是这些……”他抬了抬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字道,“是我想送给喜欢的人的,跟愧疚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