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口吻说出的话,让一桌子都猝不及防的陷入死一般寂静。
大概是许久没见过这么豪横的职场新人,一桌子的人精,都有些震惊了,估计满脑子都是“小姑娘你搞什么呢,是不是明天不想干了。”
一旁的宁以淮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开始没阻止,就知道这姑娘肯定不会吃亏。
待他轻轻起身,端起叶临西面前的酒杯,冲着冯敬端起:“小孩子被宠坏了,见谅。”
说完,他一饮而尽。
这亲昵的口吻,让冯敬不得不重新打量叶临西和宁以淮之间的关系。
他是聪明人,在场又都是未来要帮他掌握公司的人。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翻脸。
冯敬找补道:“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到叶律师下午还有工作的事情。”
很快,酒桌上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叶临西实在不想在坐着,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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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了包厢,叶临西就拿出手机,手指开启八倍速打字。
叶临西:【姐妹们!】
叶临西:【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人间丑陋了。】
叶临西:【本宝宝承受了不属于我这个年纪要承担的压力,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回我的城堡里了。】
柯棠:【你不是去谈项目了?】
姜立夏:【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说,快说说。我正好剧本需要这么一段剧情。】
叶临西一张小嘴原本已经做好了吐槽的准备,可是一想到保密协议,她立即叹了一口气。
叶临西:【具体我不能透露,但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姜立夏:【打滚jpg】
姜立夏:【不带你这么故意吊人胃口的。】
姜立夏:【必须说,马上说。】
叶临西把聊天记录截图,特地把姜立夏发的最后一句话圈了起来。
等她重新发过去。
叶临西:【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灵感的工具人吗?】
姜立夏:【……】
于是下一秒,两人在“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不行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苦情琼瑶戏之间来回跳跃,姜立夏也全然忘记了追问叶临西。
叶临西跟她们闹腾了会儿,总算是纾解了心头的一口郁气。
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低头看着手机,正在想要不要直接给司机打电话。
让他来接自己。
突然,面前有个人影挡住。
她下意识往旁边让开。
可是对方却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叶临西大惊,还有这种光天化日耍流氓的,就在她抬脚想要踢对方时,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走路不要玩手机。”
叶临西这才抬头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又气又恼,心底还带着点受了惊吓的后怕。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吓人?”
傅锦衡:“你要是正常走路,谁都吓不到你。”
他在走廊的另一边,离得很远就看见她了。结果叶临西愣是全程低头在看手机,丝毫没管周围的情况,更没看见他。
这种高尔夫山庄的主体建筑,设计师也不知道哪根脑筋没搭对,室内还放着柱子。
他冷眼看着她,笔直朝着走过去。
原本是想让她撞过去算了,吃一堑长一智。
不过想到她这娇滴滴的性格,要是真的脑袋撞出个好歹,到时候还不是他来哄。
于是傅锦衡上前挡住她。
结果人家连头都不抬,居然绕着他就要走。
叶临西看他,嘴巴停不住的絮叨起来:“你这人也太坏了,纯心吓唬人。”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傅锦衡安静听着她抱怨,许久,低声问:“过来谈工作?”
说到谈工作,叶临西望着他眼神一下变了。
许久,她幽幽说:“我脸真疼。”
之前徐胜远说高管级别的都喜欢打高尔夫谈项目,当时她还在心底信誓旦旦表示,她就没看过傅锦衡喜欢这样干。
结果,不到半天,打脸就来了。
她这脸,真疼。
原来不是她没看过,而是他的事情她了解很少啊。
一想到这里,叶临西又觉得有点委屈,带着说不出的小情绪。
傅锦衡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这句话,还是耐着性子问:“又怎么了?”
他主动关心,叶临西本来还算感动。
可偏偏就坏在这个‘又’上面,就好像她成天一堆问题,专挑他麻烦似得。
叶临西伸手将他推开,微板着脸:“没事。”
她嘴里说没事,可是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高跟鞋尖都透着“你要是再不来哄我,你就死了”的情绪。
傅锦衡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模样,挺好笑。
也莫名透着一股可爱。
于是他再次耐着性子问:“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他自觉这几天家庭生活幸福美满,丝毫没有让叶临西不满意的地方,如果说她真的有不开心,估计也只是工作。
两人正说话时,后面传来脚步声。
突然,傅锦衡伸手将她拉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关上门的瞬间,她被压在了门板上。
而面前紧贴着的就是男人的胸膛,耳畔是他越发清晰的鼻息声,而这声音随着他的靠近,越发加重。
叶临西好不容易,稳住心神。
她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她:“我很拿不出手吗?有人来,你躲什么?”
傅锦衡垂眸:“你不是喜欢这样。”
叶临西:“……”
她被气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沉默。
沉默是金。
这一刻她能把这间房子都填满金子。
傅锦衡其实并不太懂女人的心思,特别是叶临西这种每次都能一点小事都炸毛的性格,他总是不太懂如何安慰她。
可看着她低着头,如同蝶翼般的长睫轻垂着,盖住那双清亮又漂亮的大眼睛。
他就知道,她心情好像真的不太好。
这时候,他应该哄她。
“临西,你可以跟我说说。”
他的声音过分的温柔了,惹得叶临西莫名委屈了起来。
其实明明她什么亏也没吃,还有人护着她,但是她就忍不住想要抱怨。
叶临西开口说:“我跟你说,傅锦衡,你一辈子都不要变成那种讨人厌的男人。如果连你都变成那种油腻男人,我真的会对全天下的男人都绝望的。”
“你来打高尔夫球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不可以做别的事情。”
“要不然,我真的会失望的,很失望很失望。”
她说的有点儿颠三倒四,可是傅锦衡却从这几句里听出了大概,他已经怒上心头,捏着她的手腕,低声问:“是有人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语气是克制的。
怕吓着她。
但是只要叶临西说出一个回答,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叶临西立即摇头:“没有。”
她脾气很差,又仗着家世丝毫不怵那些人。
所以对方敬的酒,她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喝下去,哪怕真的丢了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也无所谓。
叶临西把酒桌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没具体说谁,只是提是客户。
傅锦衡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低声说:“你做的对,不合理的事情就应该直接拒绝。”
叶临西其实也不是为自己委屈。
只是一想到这种事情,在这些人看来是习以为常,她就觉得生理性反胃。
所以她不希望傅锦衡也是这些人之一。
她也相信他永远不会是。
她垂着个脑袋,像个被大雨浇到垂头的小玫瑰,直到傅锦衡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两下。
待他柔声说:“临西,答应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记得把酒泼在他脸上。”
然后剩下的,交给他就好。
叶临西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过分冷静的眼瞳,此时透着温柔。
“我家小玫瑰,凭什么受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