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皮笑肉不笑,“我老头子火眼金睛,专门鉴你这种男扮女装的活妖精。小伙子,正道你不走,走这种不要脸皮的歪门邪道。你这易容的手艺倒是炉火纯青,据我老头子所知,道上懂易容的也就是陕西的老岑家。你和老岑家是什么关系?”
男人道:“晚辈岑尹,在老太爷面前献丑了。”
老太爷问:“我听说岑家出了个叛徒,看来就是你吧。你得了我儿子的掌纹就该走,留在靳家干什么?难不成真想当我们靳家的儿媳妇?”
姜也十分震惊,这么高超的易容手段他只在影视剧里见过,没想到现在见到了活生生的例子。上一个男扮女装的还是靳非泽,他下意识回头看,靳非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望向李妙妙,李妙妙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靳若海望着地上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指着他说了半天的“你……你……”,愣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叫岑尹的男人露出个委屈的表情,细声细气地说:“若海,你我睡过一场,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靳若海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老太爷叹了口气,挥挥手,高叔摁着靳若海给他服下速效救心丸。姜也沉默地捂住了李妙妙的耳朵,李妙妙仰起头,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小孩子不能听。”他说。
那男人似乎听见姜也说话,看向了姜也的方向。他勾唇笑了笑,眼里流露出无比好奇的的神色,不再故意捏着嗓子恶心人,换成了他自己的男人嗓音。
他道:“江先生,还记得我么?”
姜也猛地抬头。
这个声音……是医院里那个无名电话的声音!
他笑意盈盈,“久仰久仰,原来你长这样。”
姜也还没回话,老太爷眯起眼,道了声“不好”,“我说你怎么不走?原来你是在等着小也。老高,这小王八蛋还有后援,快毙了他。”
“老爷子,毙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小孙子了。”
高叔扣动扳机的手一滞,老太爷两目一瞪,鹰隼般的利光迸射而出。
“你劫持了阿灏!?”
老太爷话音刚落,别墅的落地窗外响起直升机螺旋桨呼啦啦的运行声,震耳欲聋。直升机上的探照灯光直直照射进来,如同太阳升起,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高叔喊了声趴下,立刻抱着老太爷滚进沙发底下。机关枪蓦然开始扫射,落地窗玻璃俱碎,子弹横飞。姜也拉着李妙妙躲进玄关,外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保镖全部中弹身亡。靳若海反应迅速,跟姜也一起闪进玄关,只手臂上受了轻伤。
岑尹背对飞蝗似的弹雨,笑吟吟地探出脑袋,望着玄关里贴墙而立的姜也。
“江先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转身助跑,鹘鸟似的跳出破碎的落地窗,把住直升机垂下的软梯。直升机远去,老太爷从沙发底下爬出来,高叔的肩头也中了弹,汩汩流着血。别墅里头满地狼藉,尸体横陈,血流成河。
高叔打了个电话,然后说:“阿灏不见了,看来的确是被他们掳走了。”
老太爷满脸阴沉,道:“家里的摄像头应该把那小王八蛋的脸拍下来了,送到学院,查!这是骑在我老头子脖颈子上拉屎,查出他是谁,埋到西山上去!是死是活,一定要把阿灏找回来!”
靳若海喘着气道:“还有小媛,小媛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还想着她?没脸的东西,丢尽你老子的脸。”来之前那通电话,老太爷听见许媛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才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弄死了许媛,正想着说辞,神梦结社闹这么一遭正好接了锅。老太爷沉着脸,面不改色地说谎:“别想了,多半是被神梦结社弄死了。”
靳若海丢了魂似的,坐在破烂的沙发上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姜也看得心情复杂,施阿姨遇难的时候,靳若海一滴眼泪也没流。
老太爷站起身,左右看了看,“阿泽呢?”
姜也也想知道靳非泽哪去了,他正要找人,忽然听见哪里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前方拐角,靳非泽蓦然现身,手上赫然是一把保镖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靳若海的脑袋。
老太爷目眦欲裂,“阿泽!”
靳非泽满脸冷漠,“靳若海,妈妈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话音落点,他扣动了扳机。
枪口迸出灿烂的火花,靳非泽漆黑的眼眸像被点燃了一般,似有烈火丛生,却看不出半点温度。子弹呼啸而来,那一瞬间姜也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清晰的一个是老太爷曾对他说如果靳非泽杀人犯罪,一定会被学院人道毁灭。一念闪灭,来不及斟酌那么多,当姜也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挡在了靳若海前面。子弹打穿了他的腰部,腰间剧痛无比,半个身子瞬间就麻了。
他看见靳非泽惊讶的眼神,火焰在靳非泽的眼中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血色。那家伙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么惊讶过,眼睛睁得大大的。
“为什么?”他似乎在说。
腰部太痛了,视野逐渐模糊了起来,姜也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周围好乱,人影纷纷,全聚在他身边。姜也有点担心靳非泽继续杀人,竭力睁开眼,去寻找他的影子。太乱了,一张张模糊的脸闪过眼前,都不是他,姜也找不到。血带走姜也的意识,他强撑着一口气不晕过去,心里头越来越急。下一瞬间,他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靳非泽身上的熟悉气息笼罩住了他。
靳非泽一双手都抱着他,他终于确定靳非泽不再继续杀人。心里安定了下来,黑暗飞速侵入四肢百骸,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