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阁外, 骄阳斜照,将一缕秋光送入殿内。角落的香炉上,白烟袅袅, 带着一丝丝幽幽清香, 不断有穿着统一制式衣裳的宫女, 端着水盆、毛巾来来往往。
太医院的三名太医, 都在外殿守着,围成一团似乎还在商议。
“殿下, 王爷说他在外面等您,一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一个小太监,低眉耷眼的走了进来, 脚步轻的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谢珣犹如没听见, 依旧还坐在床边,望着躺着的沈绛。
她脸色苍白的似乎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
“阿绛。”谢珣轻俯身, 将她的手掌抬起,握在自己掌心中。
小太监垂着眼,也不敢多看, 只跪在地上等着。
他不知她是带着何等心情,给他写下那封信,可是如今,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心底犹如坠入无尽深渊。
没一会儿, 竟是郢王本人直接进了内殿。
这是含光殿所在,沈绛晕倒之后, 谢珣便将她带到此处, 并且宣了太医。也不知是谁多嘴告诉了皇上, 帝王居然直接传旨, 让她留在宫中养伤。
郢王一入殿内,就先看见坐在床上的谢珣,握着沈绛的手掌。
原本他心底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可如今却是心头一沉。
“程婴。”郢王低声喊了句。
谢珣转头,这才将沈绛的手掌放在床上,缓缓起身:“父王。”
“走吧,你皇祖母还在等着咱们,你许久未进宫。如今进宫,这么久还不去看她,她老人家没准就要派人来催了。”郢王淡淡道。
这次谢珣并未再拒绝,而是低声道:“是,父王。”
只是他先伸手拉了拉沈绛身上盖着的薄被,待温柔整理了后,才转身跟着郢王离开。
到了外殿,三名太医见着他们二人出来。
纷纷起身行礼请安。
郢王神色凝重道:“这位沈姑娘虽不是皇宫之人,但她是皇上亲自下旨要救治的人。各位太医都是医中圣手,还请务必尽职尽责。”
“王爷谬赞,臣等一定竭尽所能,救下沈姑娘。”其中官位最高的院判赶紧道。
不过郢王却又开口,语气极微妙的说道:“本王自是相信诸位的医术,不过沈姑娘到底姑娘,还请诸位务必管好自己的嘴。”
随后父子两人离开宫殿。
留下这三位太医,其中一个稍显年轻的御医,低声道:“世子殿下与这位沈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瞧着竟是极紧张她。”
“闭嘴。”院判突然低声呵了声。
一旁稍年长些的御医说:“王爷刚才那一番话,这刚说完,你竟就给忘了。”
院判左右看了一眼:“在这宫里当值,你竟还敢问东问西,当真是不想要命。咱们当太医的,最要紧的就是小心谨慎。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
年轻太医被训斥了几句,赶紧连声道歉。
此刻院判稍微缓和了些,低声道:“还有别人若是问起来,世子殿下的事情,也只说不知道便好。”
初秋凉风,御花园却依旧一派郁郁葱葱之景,太掖池一片碧色,清风拂过,水波粼粼。
往来的宫人,一瞧见这对父子两,纷纷行礼请安。
郢王作为亲王,在宫中有乘撵的资格,只是今日他并未乘坐。
反而带着谢珣步行前往太后宫中。
“程婴,你与这位沈姑娘先前就认识?”终于,他还是开口问道。
谢珣似乎早已预料到父王要问的事情,并未惊讶,反而语气平静的嗯了声,这才道:“我当推官时,租住的那个小院,隔壁便是住着三姑娘。”
比邻而居。
郢王没想到他们关系竟如此之深,他道:“这位沈姑娘看起来似乎并不知你的身份?”
“她只以为我是京兆府的推官程婴,并不知我便是郢王世子,谢程婴。”
终于,郢王在狭长的宫道上站定,朱红色的宫墙,泛着金光的琉璃瓦,这层层叠叠的宫门,越发显得庭院深深。
郢王蹙眉望着身前的儿子,似乎还在犹豫,问还是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