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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没有骆雪的嘱咐, 七皇子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地回洛阳, 在羽翼未丰满之前, 回到那洛阳便是任人宰割, 骆雪提到的这个要求倒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七皇子忙不迭地答应了, 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师父打了水漂。
骆雪对这徒弟甚是满意,便让杏暖给他们安排住处去了。
七皇子和那老太监便在这青绒居住了下来, 七皇子顺带着顶替了王二的劈柴大业,每日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劈柴。
主要是这七皇子实在是有些瘦弱,因为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 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小上一些,看着就像是**岁的孩童。
身子这般虚弱自然不行,骆雪便将七皇子丢给了王二, 除了每日劈柴之外, 还要随着那些侍卫一起被王二训练。
虽然那王二甚是看不惯那豆芽菜一般的七皇子, 但既然大小姐说了, 也便认真地教了。
本来老太监还有诸多的抱怨——七皇子堂堂一介皇子,如何与那些侍卫为伍?但是在看到七皇子个子和春笋一般地拔高之后, 便收回了这一丁点的不满。
七皇子倒是反复与他的贴身太监耳强调, 万万不可以不满师父的决定,他现在为人弟子, 自然要恭敬,这事传到了师父的耳朵里面,怕是要和他心生芥蒂的, 那老太监听了才恍然明白,自觉羞愧不已,差点儿就害了自家皇子,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质疑过骆雪。
这事儿传到骆雪耳朵里面,只觉得这小七倒是很有收买人心的能力。
七皇子一点儿也不介意和侍卫一起学,反而学得很认真,而且因为性格很好,很快就和青绒居里头的侍从们打成一片。唯一和他不对付的,大抵便是那王二师父了?
七皇子也摸不着头脑怎地就让王二师父看他不顺眼了,但是王二从来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平日里面教他也是尽心了的,七皇子便也没有再去探究了。
七皇子之前便觉得这王二不是一般人,跟着他学了一些武艺之后,便觉得他教的,大抵比宫里的那些人还要好些。
关键是那宫里的师父就算是教太子,教的都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毕竟皇子不需要出去与人格斗或者冲锋陷阵,学得太多没有必要,更多的,则是因为这些龙子龙孙,要是真的伤着了哪里才是真正的麻烦,这些教武艺的师父自然不敢教些过分的。
倒是王二就没有这种顾虑,教的都是战场一招毙命的杀敌之术,好好学下来一番,反而倒是受益匪浅。
若是论其他的功课的话,骆雪多是拿了书让这小子自己去看,若是不懂地便来问,那策论更是早早地学了起来,不光要看儒家的那一套,甚至于农桑百科也要看。每月的考核便是那邸报——朝中有任何问题,他便要给师父送上对策,再由师父进行点评,这般下来,进步非常大。
倒是诗、骈文这些东西师父一点儿都不注重,让他自己学个皮毛便是了,用师父的话来说,这是陶养情操的东西,她只教帝王之术。不过七皇子偷偷发现了,自家师父似乎……不怎么会做诗。
骆雪爱叫这个徒弟叫“小七”,看着这傻狍子上下跑来跑去,也觉得这青绒居多了点儿年轻人的朝气,虽然心中对这弟子满意不已,但是嘴上倒是老是爱挑三拣四。
王二师父虽然不待见他但是对他也很好,杏暖姐姐和体贴,院子里面的侍卫都非常亲切,师父的狗对他也很是亲昵……
七皇子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相处很轻松,大家对他都是真心实意地好,他仿佛也真的成了一个十一岁的普通少年郎,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说来好笑,这份亲情,竟然不是从血肉至亲身上得来的,反而是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大抵是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而这孩子从小便没有经受过多少幸福的时光,于是越发对待这份感情小心翼翼起来。
来这青绒居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晚上,合眼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倾他所能,守护这个小小的青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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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转眼间,四年便过去了。
七皇子也从那一开始的豆芽菜长成了现在俊秀英气的少年郎,唯一不变的,还是每天早上都要定时起床来劈柴——
这项任务在王二师父一年前突然间离开之后便越发艰巨起来……
这王二师父一年前的某一日便突然间消失了,本来他们都急着要去找人,生怕他遇上了什么意外,但是师父制止了。
师父说王二师父只是想起来了这一切,回到原来的生活罢了。
七皇子也是听说了王二师父失忆的事情,叹息了许久,觉得王二师父这般做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在山下,一定有他牵挂的东西。
只是想到王二师父对师父那般好,便觉得这王二有些不可能不告而别……大抵是遇上了什么事情罢了,但是看到那面无表情的师父,这话便说不出口,生怕被师父骂。
骆雪呢,只当他没有来过便是了,对他这不告而别,也有了些个的薄怒——便是她骗了他,但是这三年为他恢复记忆、替他挡了多少波在这长溪山附近的居心不良的侯府人…到底是还清了之前的孽债了,弄这些不告而别的戏码,着实气人得很。
每当想到这些,骆雪便觉得白桃茶都苦了起来,干脆当这人不存在,其他人也有眼色,不再提那王二的名字。
然而很快骆雪就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去纠结这不告而别的王二了。
那边是,山下的庄子上来了人,原来留在庄子的侍女倒是聪明糊弄了过去,但是这传来的消息却让骆雪有些奇怪——
骆府准备接她这个在外面已经待了四年的长女回府。
若不是这件事情,骆雪都快把这骆家给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他们这么一来,便让她之前的计划被打断了——毕竟她作为幼安郡主的身份还搁在那儿,为了不露馅,这一趟是必须得回去的,就是不知道那骆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总不是那一府的人良心发现了,觉得把她丢在宅子上四年冷落了她?
骆雪又回忆起了最近的邸报,骆家可没有什么动静。
倒是最后还是杏暖提醒了她——她的婚事。
骆雪当这明晦居士久了,都快忘了自己这一世是个姑娘了,不过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这骆家才想起了婚事?
随后一封家信过来,骆雪看了看,没成想,这一会倒是被杏暖猜对了,还真的是婚事。
这骆府倒是真脸皮厚,当初把她送来这荒芜之地四年,蹉跎了最好的年华,等到这二十岁再议亲,加上这一双腿,便可以随便给她安排一个四五十岁的当续弦什么的,便是皇室的宗祠都不会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个年纪加上残疾……
果不其然,那信里头便提到了那丧偶的潘国公爷,说他年轻有为,是为良配,让她回京相看相看……
骆雪合上信,杏暖已经气得不行了,大骂那狼心狗肺的骆静月母女,恨不得将这些人暴打一顿。
如果是一般的闺阁小姐恐怕已经有些心动了,但是即便是时常为骆雪念邸报的杏暖都知道,那潘国公爷已经四十岁了,也好意思说“年少有为”?而且他已经娶了三任续弦了……将这般的人介绍与他们郡主,可不就是把人往火坑里面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