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甩头,想起自己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便没有再一直惦记着燕家的事了,再次扎进了书堆里。
小姑娘的房间里,榻上散乱了许多的纸张,最醒目的就是一个大大的穴位图。她几乎是拿出来了期末考试前背书的劲儿,耳边扎着一支毛笔,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像极了每个即将挂科的学生。
但是姜小圆不同,她不是即将挂科,而是她不好好背书,她的暴君秋就要挂了。
针灸其实是很难在短时间里面速成的。
但是姜小圆有一个外挂:一天的时间,在她不断出入暴君秋那里的情况下,可以当做三天来算。这样,姜小圆就有了更加充裕的时间补课了。
于是姜小圆就过上了白天背徐大夫教的穴位图、背一些基础常识,夜里跑去暴君秋的太医院实操的充实日子。
徐大夫其实指导姜小圆的时间并不多,只是每次来诊脉的时候,顺便教教姜小圆一些基础内容,再塞给她两本心得笔记。
徐大夫上一次来的时候,姜小圆已经将他的两本笔记给背完了。
他也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这么努力,毕竟在他看来,小姑娘就像是每个对医学心血来潮的娇小姐,尤其是她的外表也很有欺骗性,只让人觉得这是个吃不苦、应该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姑娘。
天知道,徐大夫看到姜小圆能够背完他笔记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医学新星。
顶着黑眼圈的姜小圆疲惫地笑了笑——不就是背背徐大夫两本加起来才60页的文言文么?
想当年期末快挂科的时候,谁不是几天狂背上百页的小天才呢。显然,徐大夫对应试教育的威力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外挂在手的人,姜小圆学习的速度是飞快的,终于在昨天,她非常吃力地将针灸基础给学完了。
至少姜小圆现在能够找准穴位,不会一针下去把人扎出毛病来了。
今天一起来,姜小圆又全身心地扑到了那张穴位图上去了。
等到她将自己的棉被扎成了筛子后,终于,系统叮咚了一声,【学习针灸术】这个任务,久违地完成了。
虽然姜小圆现在的水平还在处于扎不死人的状态,但是只需要练熟系统商城的那套专治腿的针灸术,以姜小圆多年应付考试的经验,现在应该是不能扎死人了!
姜小圆喜极而泣,然后悲伤地发现了一件事——她下手太狠,自己的棉被好像不能盖了。
但是这些小细节,完全不能冲淡圆圆雀跃的心情,她掏出来了玉佩,喂喂喂了好几声,欣喜对对面的少年道,
“秋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她不仅可以好好帮暴君秋治好腿,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还可以等到少年秋来的时候帮他治好腿,让他站起来了。
但是姜小圆憋住了,愣是没有告诉对面的少年惊喜究竟是什么,她浑然不知,这个惊喜可能早就被人知晓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少年回话,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姜小圆出去一看,却是是熟人,正是前两天给她送药的徐大夫铺子里的伙计,伙计见到了她便急忙道,
“姑娘,徐大夫让我们接你下山去,姑娘快些收拾些细软吧!”
就在一个时辰前,安静的云雾山山脚下,出现了一行不速之客。
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收到了燕家管家来信,最终下定了决心,派人上山给燕媛媛“收尸”的燕家人。
实在是“萧将军”这个燕晋傍上的新靠山太可怕了,燕家人还是害怕了。
想到燕晋在边关这段时间的风光,再想想若是斩草不除根,燕媛媛要是还是被人发现了的话……最后,本来还犹犹豫豫的老祖宗,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行人趁着天将黑,赶到了云雾山下。
徐老大夫的铺子就开在山脚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行人。
虽然这行人没有暴露出燕家的标记,徐大夫凭借多年的经验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叫了几个的伙计抄小路上山,务必将小姑娘带下山来。
这云雾山,还有谁会比年年上山采药的伙计们熟路的?就算是这些人都是些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走大路还是要慢上不少的。
于是伙计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燕家人上来之前,赶到了普济寺里。
两个哑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们认得那是徐老大夫家的伙计,便也放他们进去了。
听到伙计们的话,姜小圆转头就扎进房间里,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医书什么的都收进了玉佩空间里,拉着还一脸懵逼的小哑巴出来了。
两个身强力壮的哑仆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姜小圆也没有功夫去管她们是不是通风报信去了,现在徐老大夫的伙计们还在外面等着她……
姜小圆想了想,从防狼套装里面掏出了火油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点了一圈,一把火柴下去,那间厢房就蹭地燃起来了大火。
外面还有大雪,火势不会蔓延。
据他们说,来的足有十来个青壮年,而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伙计,还都是半大的少年,且不说跑不跑得赢,要是撞上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别说打架了,可能连徐老大夫都要被牵扯进去。
姜小圆只能够想到这个办法拖延时间了。
正常人见到了起火第一反应就是救火,就算是燕家人想她死,也会等到火烧得差不多了看看里面有没有遗骸。
等到燕家人救下火的时候,她应该能跑远了。
就算是事后起疑,也事后再说吧,现在先跑才是正道。
小哑巴目瞪口呆,伙计们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圆脸小姑娘这么干净利落,还没有来得及愣神,就被姜小圆催着往下跑了。
小哑巴被姜小圆拉着一口气跑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直跑到看不见普济寺的时候,姜小圆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三个伙计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能跑,弯着腰也靠着树喘,一边喘还一边朝姜小圆竖起了大拇指,
“姑娘可真能跑。”
“不用担心,这小路他们一般人都不知道,姑娘且别跑了,这天儿冷,别吸进去寒气了。”
只是他们话音才刚刚落下,马蹄声就从身后传来,带着铁甲的摩擦声,让几个人瞬间噤声。
一直到了好一会儿,后面才传来了一个男声,
“前头的,可是姜姑娘?”
姜姑娘,不是燕小姐。
灌木丛后面,探出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群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黑甲卫,一直到看到了他们身上黑蛟图案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从灌木丛里面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来,
“是我!”
*
一个时辰后,徐老大夫看见了被冻得脸颊通红的小姑娘,忍不住念叨着造孽啊造孽,给她递了一碗驱寒的汤药。
姜小圆缩在了榻上,揉揉自己的耳朵、搓搓自己的脸蛋,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很黑了。
徐老大夫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几匹马,一边看着一边啧啧称奇。
只可惜,院子里坐了几个黑面的煞神,徐老大夫只敢远远地看着。
他刚刚想要问问自己的便宜徒弟,外面的那些黑面煞神们是怎么回事,一转头,就看见了小姑娘趴在热气腾腾的驱寒汤边上睡着了。
红彤彤的脸蛋还有点儿冻伤的痕迹,像极了他早逝的小孙女。
他叹息了一声,找了条厚毯子给小姑娘盖上。
*
青年在窗边等了许久,等到夜色将尽,天边渐渐地发白,也没有等到空旷的寝殿里面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推着轮椅离开了窗边,一转身,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铜镜前矮矮的案几边就趴着了一个小姑娘。
她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圆圆的小脸蛋上挂着俩黑眼圈,在白嫩的脸蛋上看起来,很有些刺眼。
姜小圆醒过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刚刚想要揉揉眼睛转身看看是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圈在了青年的怀中。
清苦的味道传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青年在帮她梳头。
带着点儿天然卷的头发和青年是截然不同的发质,又细又软,手感非常好。象牙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小卷毛,然后修长漂亮的手指帮她挽起发,渐渐地固定成了个漂亮的发髻。
因为靠得很近,她僵硬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到他说了一声“好了”,姜小圆才抬眸朝案几上的铜镜看了过去。
那双习惯了刀笔的手,竟然还能梳起这样的漂亮发髻。
但是她的视线只在自己的身上停了停,就忍不住看向了镜子里的青年。
短短的时间里,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渐渐地褪了色,白得有点儿刺眼。
只是他是那样的好看,眼角还没消散的红纹和白发让他看起来有些妖异,却并不让人觉得丑陋,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像是什么燃烧到荼蘼,又极近艳丽的蝴蝶。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头白发,却被青年抓住了手腕。
俊美的青年帝王叹息道,
“别动。”
手腕被他抓着,按在了镜子前的案几上,小姑娘试着转过身来,却因为他的动作,不得不面朝着他,跌坐在了镜子前。
青年的手托着她,直接把她抱坐在了矮矮的案几上。
他却没有做什么,只是打开了一盒胭脂。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他却饶有耐心,将胭脂在她的唇上晕开,专注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玉器。
她想挣扎,另外一只手却“啪”地打翻了胭脂,晕开了一片的胭脂渍。
“啊……”
姜小圆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擦,青年却捏着她的手腕,放在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