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言盯着那手机,表情像见了鬼。
他才开车到这儿两分钟,段执的电话怎么就追过来了。
总不会段执藏在某个地方,恰好见到了他的车。
他狐疑地往周围扫了一圈。
然而车身周围空空荡荡,别说是人了,连只野猫都没有,只有不知道谁扔的塑料袋,被寒风卷起,挂在了墙头。
他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段执的声音却并无异样,问他,“你在干嘛呢,季叔叔?”
季书言看了看面前的学校大门,不太自在地撒谎,“我刚和朋友聚会回来,在开车。”
“你们聚会去了?” 段执好奇道,“和谁啊?”
“郑文彬,卢波,顾晌……” 季书言随便报了几个名字,“都是朋友和老同学,你没怎么见过。”
段执确实不认得,却听过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季书言跟朋友们聊天的时候,也从来不避讳他,有时候打电话就是在他们上过床以后,季书言嗓子还有点沙哑,靠在床头,脖子上还印着他留下的红痕,表情却正经冷淡,偶尔还很毒舌。
又是另一种撩人。
段执闷笑了一声,也没跟季书言说自己脑子里都想到了什么,他靠在阳台上,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又问,“玩的开心吗?”
“还好,” 季书言想了想,“都是认识快十年的朋友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就是找个由头聚在一起,联络联络感情。”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卢波那故作头痛的甜蜜,补充道,“当然,也有个来秀恩爱的,那属于讨打。” 他撇撇嘴,“谁还没对象了。”
段执无声地笑了笑,觉得季书言分外可爱。
季书言又问,“你现在打电话来,是大作业交上去了吗?”
段执 “嗯” 了一声,“刚结束。其实我的部分早完成了,但我们有个组员生病了,他那部分内容来不及做了,就均摊给了我们另外几个人。”
这事情也怪不得人家,段执也不介意偶尔帮同学一把,但如果不是这个突然事件,他今晚本来是特意空出来和季书言见面的。
如今可好,全泡汤了。
他把烟灰弹在了旁边早就枯死的盆栽里,有点郁闷。
外头星野低垂,寒风凛冽,他只穿了一件羊毛开衫,却也不觉得冷,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额发被微微吹动。
他往下看了一眼,出去玩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但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总是格外跳脱,喝了酒就更不安分,在宿舍楼下莫名大吼着唱了几句歌,招来一片骂,又嘻嘻哈哈一起进了楼。
他听见季书言在电话里问他累不累。
“不怎么累,应付得过来,” 段执盯着楼下那亮闪闪的,被学弟们当作圣诞树装饰起来的小矮树,“就是有点儿想你。”
他说得平淡,也没什么撒娇的意味。
因为这就是他的日常。
但在季书言听来,这一声却像一滴水,滴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分外真切。
段执又道,“以前没跟你在一起,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也能忍,因为知道没有指望。现在跟你在一起了,反而忍不了,只想把你绑在身边。”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的占有欲其实和感情一样热烈,但季书言实在温柔又包容,抚平了他每一次患得患失,让他几乎没有发作的机会。
季书言也笑他,“黏人。”
段执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眼神温柔得像淌着蜜。
他摁灭了手里的烟,心中摇摆不定。
其实他刚才交完作业,是想趁着夜色开车去季书言家的,他并不是这时候还惦记着跟季书言做点什么,他只想敲开季书言的门,望一望他的心上人。
但他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都十点四十了,季书言又是刚聚会回来,明天还要上班,他就算这时候赶过去,估计也是给季书言添乱。
所以他又犹豫了。
可他没犹豫多会儿,就听见季书言说道,“你这么想见我,就下楼吧。”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季书言笑了一声,“我就在你学校门口,” 他靠在驾驶座上,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刚才骗你的,朋友聚会我参加到一半就走了,开车来了你们学校。”
段执呆住了。
他站在四面透风的阳台上,手指在低温的空气里都变得冰冷,但他心口却慢慢热起来。
他望着远处,嘴角微微翘起来,明知故问,“为什么?”
季书言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他还是说了段执想听的话。
在寒冷刺骨的冬日里,他的声音像一坛温过的酒,入口绵柔,却暗藏后劲。
“因为我也想你了。”
.
“你等我一会儿。”
丢下这句话,段执就挂断了电话。
季书言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哑然失笑,自从遇见段执,他好像把这辈子的冲动都快用光了。
在等着段执的过程里,他把车窗稍微降下来了一点,车内暖气太过,瑟瑟的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反而觉得舒适。
他随手打开了电台,里面正好在放歌,放的却是狮子王的主题曲——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季书言跟着轻轻哼起来,“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It is where we are……When the heart of this star-crossed voyager beats in time with yours……”
当这首歌放到末尾,他的车窗被轻轻敲响了。
季书言转过头,看见他年轻俊美的爱人站在外面,弯下腰,隔着玻璃对他笑。
他打开了车门,段执坐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意,也不知道是在风里跑了多久,脸颊都泛着红,眼睛却明亮得像星子。
季书言下意识去摸段执的手,“跑这么快干嘛,冷不冷……”
但他还没说完,段执就吻上了他。
和身上的冰冷不同,段执的嘴唇是温热的,带着要把人融化的热烈
季书言僵硬的肩膀慢慢松了下来,也不再关心其他事情,双手慢慢抱上了段执的背。
一吻结束。
两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段执恋恋不舍地松开季书言的嘴唇,鼻尖却还蹭着他的脸颊。
季书言也细细地望着段执,几天没见,段执当然不至于有什么变化,头发也没好好打理,有点凌乱,下巴上还有没处理干净的小胡茬,看着并不明显,只有刚才亲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有点刺刺的。
可就算这样,段执还是英俊逼人,有种随性又颓废的美感。
季书言摸了摸段执的脸,不由感慨,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能有人怎样都好看。
段执由着季书言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搂住季书言的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季书言说,“我跟朋友聚会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 他有点不好意思,视线也稍稍移开,“别人都约会去了,出差的也有圣诞礼物,偏偏就你没有,那不是太可怜了。”
难怪,段执也猜到了季书言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
他问季书言,“所以你是把自己当圣诞礼物,送来给我吗?”
季书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虽然这话也没错,但怎么听都觉得色色的。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段执又来吻他,吻得温柔又绵长。
季书言被亲得头晕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