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执说的问题,季书言想了一晚也没有想出答案,但是他之后跟段执的几次约会,确实是安排在了外面。
他们一起去看了季书言同事推荐的电影,是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片,没什么亮眼的明星阵容,却在这个十二月成了黑马,抢占了不少头条。
季书言是直接从医院里赶过来的,他到的时候,段执已经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给他发微信,因为他口袋里的手机随后就震动了起来。
他一路小声道歉,走到了段执身边。
段执本来冷着张脸,看着很不好接近,身边像划出了一条真空带,他独自在外的时候经常是这样,跟平时好脾气的样子截然相反,轮廓分明的脸像蒙着层霜,不苟言笑。
但是听到旁边的动静,他抬起头看见季书言,却在一瞬间笑了起来,低声道,“季叔叔。”
他看见季书言肩膀上化开的水迹,皱了皱眉,拿出纸巾去帮季书言擦,“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是下雪了,突然下起来的,”季书言在位置上坐下,接过了段执给的纸巾,他想起段执是南方人,又问,“你喜欢下雪吗?”
他们这里其实也算南方,但比段执老家要冷不少,所以下雪也不少见。
段执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其实他还真不怎么喜欢下雪,他十二岁那年,因为犯了错被他爷爷罚去院子里罚站,中途就下雪了,湿答答地化在身上,一直到他发了高烧才被姑姑抱走。
因为这段印象太深刻了,他对下雪一直觉得阴沉又湿冷,骨头都要冻起来。
可他不想告诉季书言,平时他喜欢装可怜要季书言惯着他,这种事情他反倒从来不提。
他的手指从座椅下勾住季书言的手,低声道,“还好,打雪仗还挺有意思的,你呢?”
季书言把围巾解下来,压低了声音,“我还挺喜欢的,小时候,一下雪,我就跟姐姐去堆雪人,湖上冻起来,我爸还带我们砸冰钓鱼。后来有了季圆,我们就给他买了个小雪橇,他坐在上面像个小哈士奇。”
他想起这事情,忍不住笑了笑。
季圆那时候胖乎乎的,衣服又厚,几乎像个球在地上滚。他又转头去看段执,因为段执跟季圆一般年纪,他其实也会想段执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应该不像季圆这么傻。
段执一看就是从小聪明又冷静。
他心里这么想,突然十分爱怜,却又不好意思说,摸了摸段执的头。
段执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不懂季书言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
但是电影已经开始了,不宜再说话,他也就没再问,只是把爆米花递给了季书言。
电影讲的是一对小镇上长大的青梅竹马,高中时候恋爱又分手,一路兜兜转转,在大城市里的高铁上重聚。
但直到影片最后,他们也没有在一起,各自去过了各自的人生。
这个电影是季书言的同事推荐的,他对爱情电影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下班路过的时候,听见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说这个电影适合情侣去看,有警示意义。
季书言就站在旁边,听到“情侣”两个字,耳朵动了动。
他跟段执,也是情侣。
他确定地想。
所以在段执打电话来问他今晚想看什么电影的时候,他说了这部电影。
但如今坐到电影院里,他却没看出什么对情侣的警示意义来,只觉得男女主拉拉扯扯,最后还不在一起,实属浪费人生。
他左右看看,似乎除了他,影院里的人都挺感动的,他只能凑近旁边的段执,寻求认同感,“你觉得好看吗?”
段执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不好看。”
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但是顾及到周围的观众,又不敢笑得大声。
段执问,“你怎么会选这个片子?”
季书言无奈道,“同事说好看,我也没有看剧透,随便选了。”
好在影片剩余的也不多了,不值得提前离场。
只是这往后的二十分钟,季书言跟段执都几乎没有抬头往银幕上看,而是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夜间模式,戴着耳机,一起看上次没看完的悬疑剧。
反正他们是最后一排,也影响不了谁。
满电影院都在为了别人的爱情长吁短叹,只有他俩在猜最后谁是凶手。
季书言在手机上打字,“肯定是那个探长。”
段执接过来,“才怪,是房东。”
谁也说服不了谁。
季书言很不服气,又打字,“赌不赌?”
“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