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羞愤(2 / 2)

你克制一点 松子茶 7180 字 10个月前

听见 “负责” 两字,段执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季书言被他笑得一脸莫名。

段执好笑地问,“你准备怎么负责?”

这问题倒也把季书言难住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只要你提,” 他斟酌道,“金钱也好,道歉也好,或者别的性质的补偿,我都可以。”

段执笑得更厉害了。

他摇了摇头,看季书言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都快不忍心再欺负下去了。

他从旁边拿起买好的牛肉粥塞进季书言手里,“别这么紧张,季叔叔,先吃饭吧。”

季书言一脸懵逼。

段执帮季书言搅了搅粥,往里面加了一点碎葱,漫不经心道,“我今年二十岁,不是十二岁,昨天你喝醉了,但我可没有,我如果不想管你,我大可以把你扔进浴缸就走人。所以昨天的事情对我来说,顶多算个友好帮助,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犯不着战战兢兢。”

要说他完全没想过趁火打劫,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季书言一脸认真地说提什么要求都行,他反而特别想逗逗季书言,说你真这么愧疚,不如当我男朋友吧。

但恰恰是因为季书言这么认真,古板又可爱,惶恐不安地盯着他,他反倒心软了。

太乖了,趁火打劫了他良心都会作痛。

他自认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良心却总是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季书言被段执的态度搞糊涂了。

他听段执的话先舀了一口粥,粥还很热,牛肉炖得软烂香糯,撒了点胡椒粉,飘着碧绿的葱花,喝起来更加提鲜。

喝了几口,他费解地看着段执:“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段执抬了下眼皮,笑容褪去,“生气啊,怎么不气。但我不是气你跟我那点破事。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下,昨天到底怎么了?”

他到现在想起昨天季书言在车里的样子,都会心里猛然一空。

季书言无力地隔着窗户看他,痛苦地皱着眉,蜷缩在副驾驶上,像一只无助的鸟。

他根本不敢想,要是昨天季书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季书言根本没来得及躲进车里,那今天的季书言又该在哪儿。

昨天他舍不得教训季书言,再说跟一个醉鬼也教育不出什么,但今天季书言已经安全了,他其实一直压着火气。

他声音忍不住更冷,与平时的和颜悦色截然不同,眉眼沉下来,有种超出年龄的气势。

“季叔叔,你都三十三了吧,基本的警惕意识呢?说我混迹酒吧,觉得我轻浮爱玩。是你倒是不爱玩,偶尔出来一次就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你知道我昨天如果没及时赶到,你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会被人捡走,欺负,丢在廉价的小旅馆里,今天你就不是坐在我对面,而是在医院里检查全身。”

段执越说越觉得上火,心里却一阵后怕。

昨天他们发生了这么点身体接触,季书言都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样子,如果真出了事情,他想不出季书言会崩溃成什么样。

季书言沉默了一会儿,自知理亏,低声道,“你说得对,这是我的疏忽。”

他很少有这么低眉顺眼的时候。

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医院主任,日常只有他把犯了错的新手医生教育得狗血淋头,如今真是天道好轮回,轮到他被一个小了十三岁的男生指着鼻子教育。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真是憋死他了。

季书言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执不准备再训他了,才又说道,“昨天真的是个意外。”

段执抱着手臂,冷笑了下,“怎么个意外法,说来听听。”

季书言自己也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低声道,“我昨天是跟朋友一起去的,去的是熟人的酒吧,所以才放松了警惕。后来我朋友跟酒吧的老板有事情先走了,我本来也准备回家了,但是恰好有消息要回,就在吧台上耽搁了会儿。等我再站起来,走出酒吧大门,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看了段执一眼,“我知道这是我的疏忽,但我当时要是来不及把自己锁进车里,也会直接报警,就近找人求助的。后来我也看见了跟着我的人,个子不高,小眼睛,穿了一件花色衬衫,二十几岁的样子。”

听到这里,段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书言肯定是低头回消息的时候,酒杯里被人下了药,偏偏他光顾着看手机,根本没发现。

他按了按鼻梁,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不是傻,” 段执脸色阴得骇人,“酒吧里的酒除非是从吧台刚拿出来,你盯着送上来的,否则都不许喝,你怎么知道旁边站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想了想,又暴躁道,“不行,你还是别去了。这还是熟人的酒吧,你要是去的陌生人酒吧,还不知道酒保有没有问题。”

季书言一句也不反驳,安静低头喝粥。

他轻轻瞥了段执一眼,心里其实挺吃惊的,他昨天给段执打电话,只是因为他考虑到段执离他最近,来得最快。

但他心里觉得,段执跟他非亲非故,能搭救他一把就算仁至义尽了,根本没想过段执还会再精心照顾他一晚上,远比他想得成熟可靠。

他想到这儿,心里像被戳了一下,又酸又软,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说不出什么软话,只能轻轻颔首,又说了句,“我知道了。昨晚的事,我还没说谢谢你。”

段执一顿,触及季书言湿润的眼睛,又说不出话来。

虽然昨晚没发生什么,但季书言今天还是精神不济,穿着素净的浴袍坐在床上,露出细白的脖颈和锁骨,腰带胡乱地系在一起,看上去难得的安静温柔,虚弱又苍白。

段执也再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犹豫再三,伸出手轻轻揉了下季书言的头发,“算了,下次注意。”

季书言很少被人这样摸头,背脊都僵了一僵。

如果是以前,段执敢伸手,爪子都会被他剁了。

但是今天…… 季书言抿了抿嘴唇,忍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