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挤过地铁了?”他靠在车壁,仰头望着陆昭。
车厢里人实在太多了,陆昭微微弯腰,跟夏余靠得很近,他的大衣敞开着,远看几乎像是把夏余包裹在里面。
陆昭想了想,“堵车的时候偶尔会坐,赶时间。但最多还是大学和读博的时候。”
车厢轻微地摇晃。
夏余看着陆昭,“我记得有一次你送我回学校,我们也是坐的地铁,还遇见了我的同学。
其实陆昭没必要送他。
那个地铁就直达他大学门外,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他当初二十岁了又不是十二岁,怎么也不会在地铁上弄丢。
但他的娇气和黏人大概实在深入人心,他只是因为舍不得分开所以磨蹭了一点,陆昭就皱着眉看他,像是不太耐烦,却又拉起他一只手,“好了,我会送你,别使性子了。”
夏余差点脱口而出,我不是要你送,但又悬崖勒马,迅速咽了回去。
那一天的地铁也很拥挤,车厢微微摇晃。
那是夏天,陆昭还不像现在这么沉稳,穿着宽大干净的白色T恤,身上一股好闻的柠檬和柏树混合的味道,在喧闹的车厢里替他撑起了一小片空间。
虽然他也很喜欢陆昭现在的样子,但他偶尔也会怀念陆昭念书的时候。
那时候陆昭还没修炼到这么不动声色,脾气有点坏,冷漠又矜持,眉宇一股天生的傲气,学术上相当出色,却又不是书呆子,运动能力也很强,能在球场上迎得满场欢呼,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学长。
夏余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出来。
陆昭疑惑地看他。
夏余问,“你现在还会打篮球吗?”
陆昭大学还是校篮球队的。
陆昭摇摇头,“很少了,没什么时间。”
“可惜了。”
夏余的手拽住陆昭的衬衣,地铁驶入一个隧道,噪音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连车内的灯光似乎都黯了几分,周围疲惫的人群只专注于手机,谁也没注意这个角落。
夏余仰起头,嘴唇贴住了陆昭的耳朵。
他的嘴唇温热,柔软。
“每次看你在球场上扣篮,我都很想让你穿着球衣艹我,就像在更衣室那次。”
陆昭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隧道过完了,噪音声一下子减弱,夏余又靠回了车壁上,满脸无辜地冲着陆昭笑。 。
下地铁的时候,陆昭明显比之前急躁了很多,走路都有点不耐烦。
夏余明明知道是为什么,却故意走得慢吞吞,一直吃吃地笑。
最后回到陆昭别墅内的时候,还没有进门,他的衣服就被脱在了玄关。
玻璃是冷的,夏余的皮肉却是热的,贴在上面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我大学的球衣还留着。”陆昭咬着夏余的耳朵说道。
夏余哼了一声,却连哼声都不成调,“那你……穿啊。”
可这件球衣最后没有穿在陆昭身上,而是穿在了夏余身上。
他们没有去卧室的床上,而是留在更衣室里。
夏余穿陆昭的球衣明显太大,什么也遮不住,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双白生生的腿。
陆昭看着他,也想起夏余说的更衣室那次。
那也算他人生里难得的荒唐。
那是在他读博的时候,他跟隔壁系打完球,是最后一个走的。
夏余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知死活地撩拨他,又故意跟他使脾气,不满自己被当作弟弟介绍给队友。
更衣室里空无一人,他被夏余烦得够呛,尤其是夏余还在旁边喋喋不休,说你是在睡自己弟弟吗,变态。
他直接把夏余抓了过来,让夏余知道他还能更过分。
而现在他们早过了当年的年纪,夏余也不再是莽撞任性,却又很好欺负的大学生。
但夏余眼睛湿润地望他,仍旧满脸无辜。
陆昭手指捏住夏余的脸颊,在此刻难得又恢复了一点骨子里的劣根性。
他像是哄骗,又像是循循善诱,“你记得你在更衣室叫我什么吗?”
夏余瞪了陆昭一眼,却因为眼睛湿漉漉的,完全没有攻击力。
“再叫一次。”陆昭哄他,“叫一次就放过你。”
夏余恨得想咬他。
王八蛋,就会趁人之危。
但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有点难以启齿,过了大学里的那个年纪,撒娇都没有这么理直气壮了。
“……哥哥。”
他眼神蒙蒙地望着陆昭,然后下一秒他就被陆昭吻住了。
两个人缓缓倒在了地上。
陆昭的手垫在夏余的背上,不让他被地板硌到。
夏余攥着陆昭的衣领,气喘吁吁,脸颊潮红,他对陆昭说,“我要真是你弟弟,你这就是犯罪。”
陆昭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逮捕我好了,但要把我们关在一间牢房。” 。
过了一阵子醉生梦死的生活,夏余才有空去跟许詹处理他们离婚的事宜。
他跟许詹这些天倒是一直在联系,该准备的离婚材料也差不多了。
两个人约在一周后去办理离婚手续,他们共同财产并不多,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他们都不是家里继承家业的那个人,又各自有事业,混淆在一起的大宗财产并不多。
办理离婚手续的这天,夏余没有让陆昭跟着,虽然陆昭看上去很想去。
但陆昭开车送了他去民政局,约好两个小时后再来等他。
夏余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和深灰色的长款大衣,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脖子里是浅灰色的围巾,好看却不太保暖,一开车门就哆嗦了一下。
今天的川市很冷,外面下了一点碎雪,陆昭把伞递给他,“带上这个。”
夏余接了过来,他转头看着陆昭,下意识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只能说,“那我走了。”
“嗯。” 。
陆昭注视着夏余走远。
风雪里,夏余的身形修长挺拔,像是无坚不摧。
他并没有开车离开,只是停在了一棵松树下,安静地等着夏余再出来。
他想,送自己的爱人来离婚,这种体验大概也世间少有。
窗外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户,不断有路人从旁边经过,有来登记结婚的情侣,也有前来离婚的怨偶。
人间百态,不过如此。
陆昭仰头靠在座椅上,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点了支烟。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习惯了不动声色掌控全局。
可唯独这次,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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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津:啊切,谁在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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