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智拙的回忆画面变得更加连贯之后，逻辑却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何洛很清楚，智拙的那段记忆被人重写了！

而且由于是上层叙事随手所为，又不需要向什么人交待，于是智拙的回忆就只是简单草率地以离开少林，来到泰山的形式呈现。

没有因，只有果。

这就像小说里的配角，该出现的时候他出现了，没有人会去在乎他为什么出现，以及他出现在这里的逻辑。

于上层叙事而言，这就是一件不需要逻辑的小事。

但是对处于被叙事的低维世界来说，这却很容易成为逻辑崩塌的导火索。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智拙就成了一枚定时炸弹，终于在这次武林大会上被点燃了。

当然，点燃他的是何洛，现在要掐灭他的也是何洛。

回忆的画面走了许久，现实世界却只不过是一瞬间。

何洛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急于终结智拙的灵魂之火。

他打算趁着自己身处于疯狂乐园难以监控到的灵魂禁区，深入调查一下智拙的真实记忆。

表面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是精神海洋的深层记忆，却是连神都无法触碰的领域。

这是每一个独立个体不可侵犯的领地，这是生而为人，你不同于其他人的证据！

外在的世界能够改变你这个人，能够扭曲你的性格，能够磨灭你的梦想，但唯独无法改变你的深层记忆。

在那里，你的一切被忠实记录。

于是何洛不再盯着智拙的意识体，而是向对方的表层意识小岛边缘走去，试图发现什么。

但是很显然，智拙的精神海洋对他这个入侵者很不友好。

一旦何洛靠近小岛边缘，精神海洋立刻巨浪汹涌，向他拍打过来。

那是仇恨！

何洛不解地回头问智拙的意识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要来杀你？”

智拙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何洛在对方的眼神中感觉不到恨，而是绝望。

所以这股来自记忆深处的恨意明显有些不对劲。

智拙就算对何洛有恨，也是来自于现在，而深处记忆的恨，代表的却是过去。

所以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何洛一定做过什么让对方恨他的事情。

奈何精神海洋过于汹涌，极其排斥何洛，不让他靠近小岛边缘。

面对这种局面，何洛可不敢冒险。

他记得上一次面对如此汹涌狂暴的精神海洋，是他刚刚掌握“读心术”的时候，试图挖掘自己精神浅滩里的潜意识记忆。

连自己的精神海洋都那么凶狠，那么敌人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上一次何洛直接被拍出精神世界，这一次怕不是要被拍到不省人事。

那可就糟糕了。

如果何洛在现实中昏迷过去的话，出于求生本能，智拙一定不介意趁机杀了他。

就算要赌一把，也得先弄死智拙再说。

下定决心之后，何洛走到智拙意识体身边，凝聚精神力朗基努斯之枪。

他向对方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枪刺入对方的意识体。

智拙的灵魂开始湮灭。

他的灵魂固然痛苦，但更痛苦的是内心。

“这是什么能力？这就是天意的力量吗？你打算从灵魂上消灭我？你是神吗？何者为神？”

“神”！

听到这个字眼，何洛深有感触。

是啊，何者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