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敢赌便赌(2 / 2)

金风玉露 白芥子 5676 字 10个月前

这人死到临头竟仍不知悔改,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谢徽禛的反应果然取悦了徐长青,他忍着胳膊剧痛,挣扎撑起身体,愈发的得意:“你生气了吗?生气就好了,还有叫你更生气的事呢,说起来前朝还是本朝,我是不在意的,是我祖父我爹他们愚忠而已,我只想要活命,我本已打算带着砚宁去寅州,从那边出海去海外,以后也不再回来了,是你偏不肯放过我,非要将我赶尽杀绝,你就这么舍不得我那表弟?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谢徽禛眉头一紧,目光更冷:“孤耐性有限,你有话最好直说。”

徐长青看着他笑,因为兴奋脸上的表情更显扭曲:“当年前朝末帝的幼子被人护着南逃,被我高祖父救下藏身在徐家,改名换姓成徐家人,后头还娶妻生子有了后人,萧砚宁,他便是那前朝太子唯一的嫡曾孙,他身上流着的是前朝皇室的血,他生来便跟你谢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你谢氏窃国贼子,你有什么资格与他在一起!”

谢徽禛的面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剑尖直指向徐长青咽喉,寒声提醒他:“砚宁姓萧,是萧王与王妃的世子,你少拿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胡说八道。”

徐长青拔高声音:“我敢说自然不是胡诌!我姑母当年临产前,祖母去京城照顾了她一个月,生产那日祖母就在产房里,姑母的孩子因为早产活了不到两刻钟就没了,祖母趁着姑母昏死过去时,让身边嬷嬷将砚宁抱进了产房,萧衍绩当时不在府中,他老娘那会儿抱恙在身,根本无暇顾及我姑母那边,我祖母说那是萧家的孩子,他就是萧家的孩子,萧家人根本不曾怀疑过,轻易就接纳了他!”

“砚宁的生父体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前朝已过去百余年,再等下去更无复国可能,只能孤注一掷!当年我祖父的幼妹嫁进宫为的也是这个,若是能将前朝血脉换进宫里给皇帝做儿子,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惜那位姑祖母不受宠,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我祖父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放在萧衍绩这个异姓王身上,好待日后借他异姓王的身份生事,不然你以为砚宁寄养在江南那几年,我祖父为何要悉心教导他?他是前朝唯一仅存的最后希望了,他还娶了公主,入东宫成了你这位皇太子的亲信,像是老天都在帮他,我父亲他们原本想着待他继承了王位,便将他的身世告诉他,可惜最终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你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信,”谢徽禛的剑又往前送了些,已抵上了徐长青的皮肉,“你说这些,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而已。”

徐长青哈哈大笑:“太子殿下若当真不信,这剑现下只怕已穿透我喉咙了,不妨告诉你,我早已安排了人,一旦我死,砚宁的身份便会公之天下,流言蜚语伤人、悠悠之口难堵,到那时你说不信又有何用?皇帝会不信吗?天下人会不信吗?何况以他那个板正性格,只怕不必皇帝做什么,他会先选择自我了断,免得连累你和萧王府吧!”

谢徽禛眼底阴霾必现,死死盯着面前人,没接腔,紧握剑柄的手背上可见凸显的青筋。

徐长青似畅快极了,恶狠狠地继续道:“太子殿下觉得我说得对吗?你这么在意砚宁,自然知晓他是什么个性的,即便你不在乎因他影响了自己的地位,可是他么……”

“你的目的,”谢徽禛沉声打断他,“直接说。”

徐长青的笑在喉咙里卡了一瞬,没有激得谢徽禛更大动肝火似乎让他有些遗憾,他看着谢徽禛,幽幽道:“将我放了,送我出海,砚宁是前朝后人的证据都在我这里,我会都销毁了,我还可以将徐家这些年做过的事情都交代给你,我祖母、父亲、叔父那么多人,足够你交差了,你只要现在回去将他们拿下,让他们没法再开口,砚宁的身份便永远不会有泄露的那一日。”

谢徽禛:“你为了活命,置全家性命不顾,只想一人逃出生天?”

徐长青冷笑:“是他们愚忠,要拖全家人下地狱,我早不想与他们为伍了。”

他一时狰狞若狂,一时放声大笑,一时又阴鸷布面,谢徽禛不动声色地看着,半晌才道:“孤凭何信你?”

“信不信随你,”徐长青身体撑久了,大约觉得被卸了的那半边胳膊疼得受不了,咬牙切齿闭了眼,“反正,我若是今日死在这里,明日萧砚宁是前朝太子后人的消息便会传得人尽皆知,你敢赌,那便赌。”

谢徽禛推门出来时,萧砚宁已在外头院子里等了许久,见到谢徽禛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少爷……”

谢徽禛停步在廊下,昏暗夜色掩盖了他眼底情绪,他就这么看着几步之外的萧砚宁。

萧砚宁微微一愣,谢徽禛已大步上前,用力将他攥向自己。

身后还有一众侍卫,萧砚宁脚下踉跄了一下,没有靠得他太近,低头请罪:“今日是我疏忽了,少爷罚我吧。”

谢徽禛捏紧他手背。

寺庙外头隐隐有了火光,再是匆匆而来的车驾和脚步声,当地县官带着一众地方官急慌慌地进门迎驾。

来这里之前,谢徽禛已叫人拿着他的金印去了当地的县衙。

谢徽禛松开了萧砚宁手,神色恢复如常:“先进城去。”

徐长青被人堵着嘴拖了出来,喉咙里不断发出声音,仍在笑着。

谢徽禛没再搭理他,吩咐人:“先将他押下去。”

萧砚宁稍稍意外,他本以为,谢徽禛即便不把人杀了,也会给之一顿好生磋磨,但此刻徐长青却全须全尾,谢徽禛只叫人将他押下去而已。

“少爷,……他方才,与你说了什么?”上车后,萧砚宁小声问谢徽禛。

谢徽禛不答,闭了眼。

萧砚宁能感觉到他周身的阴翳,心头突突直跳。

徐长青他,究竟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