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和园慧带着半残的园森回到了四明山上的觉明寺,李云升派遣了一些信徒在觉明寺挂单,其实就是伺候这三个人,因为偌大的觉明寺,山上山下加在一起僧众过万,现在没了,都没了,只剩下三人,确切地说只剩下园慧一人。
另外那些大部分死了,还有少数人逃走了,没能做到与寺院共存亡。
马小平从头到尾旁观了妙高城的变故,一直在检讨自己,若是自己不和那三个小公子发生冲突,不故意点燃那根导火索,妙高城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灾祸?
其实这一切都是按照剧本演进的,只不过有些残酷,真相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不破不立,妙高城曾经被圣教堂觉明寺城主府和几大家族把持,老百姓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间,这一次变故,压在百姓头上的几座大山彻底被推倒,老百姓可以过自己的舒心日子。
过一天时间,妙高城的百姓就会体会到他们从未体会到的自由和快乐。
不过眼下,妙高城仍有外患,那个圣萨城的皇朝,南域的圣教庭,雷音寺还有其他一些势力,不会放弃妙高城不管。
如何解决这些后顾之忧?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现在就走,离开妙高城,圣萨城的皇朝会接管这里,圣教庭和雷音寺重新入住,百姓们再一次重复昨天的故事,如此而已。
马小平知道,妙高城暂时的安稳是李云升花费金钱和强力压制换来的,李云升花钱,组织民团,让城内百姓组织起一个军队,负责城内治安,而他养的一支私兵则负责城门等处的防护,李云升组织各大商户极快恢复了市场秩序,让妙高城尽快恢复稳定,进入常态。
但是,南边那些势力不可能认输,这个时候,马小平倒是希望朝廷尽快派人来接管妙高城。
马小平来到山上觉明寺,见到了慧觉,问他为何去而复返。
慧觉叹口气,道:“果然,雷音寺已经不是那个雷音寺,变得让我感到失望,不是他们还认不认我这个祖师,而是他们完全忘了佛门的教义,变得臭不可闻。”
马小平道:“原来我想着城内的觉明寺和世俗联系的紧密了,把觉明寺收回来当做万法宗的宗门,现在看来不行,佛教徒门不允许,这在这场骚乱能看的出来,若是我强行这么做,妙高城还会出现第二次骚乱,但是,我仍然建议封闭山下觉明寺,好好经营一下四明山这座寺院,因为,山下那个你也知道,就是敛财和洗钱用的,若是觉明寺仍然这么做,你以为佛宗还能在妙高城乃至整个南域站住脚?佛门不修佛,变成和世俗一样的宗门,只知道贪婪无度,佛门早晚毁灭,所以,我建议你把四明山的觉明寺当成最后一块净土,为你佛门保留一块圣地。”
慧觉点点头,“雷音寺也不是全部僧人都变质,还是有一些僧人坚守本心,这也是我能逃回来的原因”
“逃回来?为何这么说?”,马小平感到奇怪。
“可不是逃回来的嘛,雷音寺的主持叫子智,不认可我这个祖师,他说雷音寺只有一个祖师,那就是佛祖,其余人根本没有资格称为祖师,这些我倒不在意,但是,看到雷音寺如今的样子,我心疼,我劝他改变现状,让雷音寺称为真正的佛门圣地,他怎么说,说南域的佛门如今举步维艰,被各种势力挤压,生存空间越来越小,都是因为佛门的不争造成的,佛门要有香火,就要有信徒,想护寺卫道,需要有僧兵,养僧兵需要钱,既然需要钱,不争哪里来的钱?佛门在南域想生存,单靠吃斋念佛不行,还要有武力,不然就会受欺压。”
慧觉苦笑:“子智其实还是担心我夺了他的位置,也担心我的说辞会让雷音寺人心浮动,毕竟我是佛祖的亲传弟子,无论从辈分还是资历都要比他高得多,他害怕,所以,仅仅是几天他都容不下我,对我进行了暗杀,我怕造成雷音寺的混乱,只好逃走,当然也带上了园慧。”
马小平拍了拍慧觉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让佛门在西圣天甚至另外几座天下有一个位置,但是,这样的佛门就是祸害,先别说我容不容,小双和我父亲也不能容,你要知道,第一次神战的时候,若不是佛门先是骑墙,后又背后使坏,神战不至于打的那么惨,我父亲没有对佛门赶尽杀绝,就已经给了你和佛祖的面子,但是,这样的佛门若还这样下去,只有败亡一途...所以,佛门要变,清理一下,变成真正的圣地,才会有安身立命的场所。不要心疼,该清理的要清理,该杀的要杀,包括那座祖寺!”
李云升很忙,这个经营整个西圣天下的商人如今又成了一城之主,妙高城内,有点脸面的人物都被他汇聚到一起,稳住局势稳定人心,按照马小平的说法,等着朝廷那边来人,就将妙高城交出去,根本就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李云升在圣萨城当然也有生意,也有眼线,对朝廷的一些动向也很了解,圣萨城皇朝是孟氏,当朝皇帝叫孟镬,很不容易的一个角色,在几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无论是雷音寺还是圣教,都可以在南域呼风唤雨,唯独他不行,连一个妙高城的城主为非作歹都管不住,因为妙高城城主皮定康和几大家族势力和圣教佛门搅合到一起,让朝廷颇为忌惮,妙高城简直成了独立王国,针扎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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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镬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设朝,就连最亲近的皇后妃子也找不到他的行踪,大臣们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朝廷出现这么大的事,北部最重要的重镇妙高城都变得混乱不堪,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可是唯独朝廷无动于衷,连个会都不开。
这叫什么事?
丞相邢乡这几天一直找皇帝,甚至不避嫌闯入皇帝寝宫,只是谁也找不到皇帝,邢乡迫于无奈,动用自己的威信,召集全体朝中大臣开会,主题就是妙高城那边该采取什么行动。
孟镬在朝中像样一点的皇子是老大孟辉煌,但是就算是他,在这个金銮殿上也没有老丞相邢乡的分量重,老丞相一声令下,他也得乖乖到会。
老丞相当然不敢坐在皇座上,而是在皇座旁边临搬了一个小凳子,还是特别矮的那种,人坐在上边,甚至比皇座还要矮一头。老丞相今年已经八十一岁,几次告老还乡 不成,被皇帝孟镬生生留在朝廷里,恨不得榨干最后一滴血。
邢乡坐在板凳上,看着大殿上已经一个不差的阁僚,双手杵着下巴,一头白发,双目浑浊,声音苍老,道:“皇上又犯了幼稚的毛病,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没个正型,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干看着,得替皇上拿个章程,诸位看看,我们聊一聊,替皇上拿个什么章程?喏,就你先说,丰庆,我就看你顺眼,还是个掌管军机的大将军,你先说,妙高城那件事怎么办?”
丰庆出列,对老丞相拱拱手,道:“出兵平叛,收回妙高城!”
老丞相咧咧嘴:“瞎说,人家又没叛逃又没独立,你平的是哪门子叛?你今年也四十了吧?还年轻,一边先呆着去,听听别人怎么说,对了,那谁来着,你叫啥来着?宋集是吧?谏议大夫,我记得你挺能叭叭的,你说说看!”
宋集出列拱拱手,道:“老丞相,陛下为何不见?”,邢乡一瞪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再说。让你说妙高城的事情,你扯到陛下干什么?能说不,不说滚!”
宋集也不恼怒,笑道:“下官怕就怕哪怕我们拿出一个章程来,到了陛下那里也变成废纸一张,那还费劲讨论什么?”
邢乡一瞪眼:“来人,给他两个嘴巴!”
果然,守护大殿的御前侍卫来到宋集面前,毫不留情的扇了两个嘴巴,然后退到一边。
宋集还是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只是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又将鲜血擦在衣服上,笑道:“没这两个嘴巴,我还真不敢说。”
“你就是贱!”,老丞相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