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一愣,看了唐韵和太后一眼,果然两女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郑氏自己便是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大后便嫁给了郑妍的父亲。这本来便是大周女子最常见的道路,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所以方才说话时没有多想。
但唐韵却恰好不属于这行列,以女儿身登基。在她面前说这话,属实有些不敬。
“皇上自然与常人不同,小女只是寻常女儿家,岂能与皇上相比?”郑氏勉强道。
“但郑妍却是以皇上为目标,立志要做个将军!”陈言沉声道,“若她真照夫人所设之路,嫁为他人之妇,从此再不能遂毕生之志,请问夫人,她余生可会幸福?”
“郑妍年幼不懂事,才会有此念想。未来待她懂事之后,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郑氏微怒道。
“说到底,还不是全是夫人的臆想?”陈言冷笑道,“若她一生不能接受夫人的用心,那请问夫人能赔给她这已经浪费掉的一生吗!”
“你!”郑氏一时语塞。
女儿有什么样的志愿,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清楚,但也极为反对。
也正因此,当初郑妍才离家出走。
郑氏为了寻她,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却始终无果。
直到一日听闻京城出了一位女参军,她才心中一动,寻到京城来,果然是女儿。
然而在她心中,始终认为女儿家就当谨守妇德,不该抛头露面,因此多番设法,劝女儿回家。
“再者,听闻郑氏厌武,但夫人生得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爱武,想来在族中也颇受他人冷言冷语吧?”陈言忽然话风一转。
“这又与你何干?”郑氏绷着脸道。
“与我无干,但与郑妍有干!”陈言盯着她,“请问夫人,您非要让她回家不可,究竟是因为觉得应该这么做,还是因为觉得丢了脸面,想要强行将她带回去,好保住自己的颜面?”
“我……”郑氏冷不防听到这一句,浑身一震,身前那惊人的饱胀都为之颤了一颤。
陈言太熟悉这种表情,正是那种被人戳破了心思之后震惊、尴尬及惭愧等融合在一起的反应。
“所以说,夫人终究是打着为女儿着想的旗号,实则是为自己着想罢了!”陈言一脸鄙夷之色。
听到陈言这一句,郑氏更是一颤,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太后和唐韵,立时看到她们脸上的错愕之色渐渐转为古怪表情。
郑氏张了张嘴,面庞渐渐胀红,心中一股郁气渐渐升起。
“你……你这家伙又懂什么!”
“我为女儿费了多少心思,岂是你一个外人所能明白!”
“现在却在这指手划脚,说些自以为是的风凉话!”
……
郑氏大失此前的稳重冷静,一句句话脱口而出,越说越是激动,额头青筋隐胀,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不已。
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破防了!
陈言那几句话,很显然,直中要害!
半晌,郑氏才终于说不下去,停了下来。
陈言缓缓道:“冒昧一问,不知郑妍在家中可曾有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