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唐韵玉容泛寒,双眸生煞,喝道:“陈言!你想胁迫于朕?!”
陈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沉声道:“臣非愚鲁之徒,您不许臣借您之名反击,是不想臣这恶名玷污了皇上的声誉,臣说得可对?”
这话一出,唐韵微微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句,正中她心思!
近来陈言恶官之名在京中渐盛,她岂能不知?当初用他之时,她便知道会有这结果。以恶制邪,原本便是一剂良方。
但此事乃是两面之刃,伤人亦伤己。
有如豢养恶犬,犬一恶,自然主人的名声也会恶化。
此前陈言名声不盛,倒也无妨。可现在,却渐有牵连她这主人之势,是以她才为陈言昨晚之事如此生气。
黎蕊紧张得手心出了层层细汗。
完了,陈言竟然如此大胆,连这话也敢说透。皇上终究是皇上,岂受得了这般直言!
陈言一番话出口,心中怒气也消了不少,长吁一口气,眼中怒色渐渐消失。
“请皇上恕臣方才无礼之罪。”
“皇上爱惜羽毛,原是应该。”
“一国之帝,若是名声受损,乃是大事。”
“一国有如一人,帝为国之首,其名有损,如人之毁容。”
“臣如猛药,治人之痼疾。但,是药三分毒,难免会损伤皇上的令名。”
“毁容不见得便会危害人身,可是若皇上宁可为一己之容,弃全身之稳固,臣,无话可说!”
这几句已经不像方才那番话那么气势凌厉,但听到这些,黎蕊反而心中一颤。
少有见到陈言如此严肃地谈论国事,但个中道理,却令人深思。
她转头看向唐韵,只见后者玉容阴晴不定,却再没方才的怒煞之色,显然这番话也触动了她的心思。
良久,唐韵才终于开口:“出去。”
陈言知道她一为女子二为皇帝,两种身份哪一种都不是肯定好面子,纵然听得进去,现在也很难承认方才怪他是怪错了。暂时先避一避,也不失为好事。
“臣领旨。”他恭敬一礼,便要离开。
“谁让你出去了!”唐韵绷着脸道,“黎蕊,你出去,朕要与陈言私下一谈!”
“啊?这……是,皇上。”黎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出了御书房,将门关上,留下陈言与唐韵二人独处。
陈言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妞不会是气到想动手打他吧?
真要打起来,别看他是男的,对方可是领过军打过仗的,身手比之凤翎卫只强不弱,他铁定吃亏!
他又不可能拔弩自卫……
想到这里,他不禁朝后退了两步:“皇上,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
唐韵看向他,忽然抬步朝他走来。
陈言脸色微变,神经绷紧。
拉近距离,动手前兆!
唐韵走到他身前,隔着一臂之距停步,微微仰头,深深看入他眼中,轻声道:“我真想拔剑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