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笑道:“娄明昌是个聪明人,尚不至于敢和朝廷命官作对。不过臣有件事,倒是想借这机会禀奏皇上。”
唐韵转身继续前行,道:“说。”
陈言跟着她前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于都啊于都,这是你自找的!
他整理了下心中的想法,道:“京兆府的人员冗余,这事不只是京兆府存在,皇上可知道?”
战乱之时,为应对战事,各部基本都有相应的扩招情况。
譬如京兆府扩了四千人算是多的,户部也扩了上千人,刑部差不多也是这个人数,工部则超过二千人,等等。
而真正扩招的大头,却是在吏部。
各部扩编,虽然只是临时的,但仍需要吏部从中调控。
譬如京兆府增十人,吏部便需增两人;户部增十人,吏部又需再增两人……诸如此这般,慢慢便导致吏部扩招的人数积多,竟成各部之最。
至少,吏部向上禀报时,是这么说的。
外职到内职,京城到地方,笼统加起来,五年时间扩了可能有七八千人之多!
这个事陈言倒不是跟于都冲突之后为了报复才去查的,而是还在青山县时,便发现有这问题。
当然当初并不是针对吏部,而是对整个朝廷系统的调查。
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虚职领饷的问题。
大周实行的是举荐制,因此各方各部的官员可以大肆举荐自己认可的人才,这就造成了扩招人员不透明,掌控在少数掌权者手中。
不少人为了吞饷,编造了人名来历,在自家衙门内挂着虚职。朝廷的薪俸下发后,便归到这些掌权者私囊内。
像陇州州府武阴城,便增了大大小小五百余人,但实招的人数照陈言的调查估计,只怕连二百人都悬。
多的这三百多份俸银,便落进了府尹赵长河的口袋。
地方官员这般,京官自也不例外。
相比之下,益王真算得是大大的忠臣,因为京兆府是实招,并没有虚职这回事。
一路走到御书房,唐韵听着陈言的禀奏,玉容阴沉如水。
到了门外,她停下脚步,凝视着陈言道:“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
陈言从容不迫地道:“臣敢上奏,岂能不知其中关系?坦白说,这事臣相信朝廷内部各方官员都心中有数,只不过大家同朝为官,不想相互为难,所以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唐韵冷冷道:“空想的事不必多说,朕只问你,你说的这些事,可有证据?”
陈言毫不犹豫地道:“臣手上有一份详查的结果,虽然肯定不周全,毕竟很多事都是只有各部内部才清楚,但至少也查得了五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