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叹了口气:“原本太师祖应当从观中便步行过来,但……唉,时候来不及了,只好将就一下,从此处上去罢。希望大周先祖宽宏大量,不会计较。”
昙明微微一怔,随即眼睛渐渐睁大,干瘪的嘴唇也不由张开,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颤抖起来。
如此重要之事,她此前竟未想到!
这些日子,她只想着要净体净心,虔心求神,却完全没想到,连来此上山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到诚心诚意!
五十里地,以她如今的身体状态,只怕得提前三天就出发。结果她还是等到了今日才离观来此,还坐了马车,岂非对先祖不敬之极!
而现在她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还有没多久,奉神大典就要开始了!
陈言留意着她的神情反应,心中冷笑,却提醒道:“太师祖,您还是赶紧吧,午时一刻前就得赶到山顶。”
昙明一颤回神,罕见地露出惊慌之色,颤声道:“快!快让开!”不由分说,推开了观主和昙贞,吃力地撩起道袍下摆,迈开脚步,向山顶而去。
二女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陈言在后面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一路,直接走到了午时。
昙明沿途累倒摔倒了好几次,然而却不肯让人搀扶,一直凭借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着自己爬起来。
有两次还累至几乎昏厥,却最终还是坚持着爬起,没有放弃。
待快到山顶时,她原本整洁干净的道袍,已变得汗透而脏乱,连发髻都乱了,披散了半边灰白交杂的头发。
“只差一刻钟了!”陈言在后面催促道,“须得赶在时辰到前上到祭天台!”
“道师她都这样了你还催!”观主怒道,心痛地看着昙明。
“不得胡言!”陈言还没回答,昙明已喘着气道,“陈大人乃是好心提醒,快,快上去!”
“太师祖您抓紧着,我得先去准备准备。”陈言心中暗笑,叮嘱了一句,匆匆而去。
祭天台下的一处棚子里,陈言更换了衣衫,穿上一件崭新而华丽的法袍,白底蓝襟红带,戴上高冠,再加点简单妆容,一时间道相庄严,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
这是他琢磨了多日的扮相,又演练了数回,已是有模有样。
十二名从纳抚营中挑出来的军士则穿上灰色的法袍,陪衬在他身边,各自捧着木剑、香炉等物。
准备妥当后,陈言打了个手势,张大彪掀开棚门处遮挡的帘子,高叫一声:“恭迎天师!”
四下其余棚子里,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唐韵、太后和众官员无不闻声一愣。
天师?
谁?
纷纷站起了身,向外眺望而去。
就连不远处刚刚上到山顶的昙明等人,也不由望向声源处。
十二名护法军士中,半数当先跨出了棚子。
陈言轻吁一口气,右手拎着一把精心梳理过的拂尘,左手拿着一个有如观音大士手持的羊脂玉净瓶般的细长精美瓷瓶,瓶内还插着一根带叶的柳树枝,腰侧则佩着一把古朴中透出精美的长剑,跨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