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革命五年、满清崇德三年、残明崇祯十一年春,皇太极令豪格领正蓝旗、镶黄旗两部,会同岳托的镶红旗,石廷柱、佟养性、张大猷、鲍承先等部汉军八旗和吴三桂、马科等部新附汉军,大举攻略山东。
残明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护驾之争”在东虏大兵压境的时刻终于有了结果,马士英抛开史可法与左良玉私下媾和,承诺待太子在南京登基后便赐封左良玉为国公,准其节制江北所有明军诸部,允许其便宜行事。
左良玉当即令部下李国英镇守济南,与东昌府的孙传庭所部一起抗击清军,自己领主力带着朱慈烺南下前往南京,同时投桃报李,许诺太子登基之后捧马士英为内阁首辅。
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左部明军面对清军却一触即溃,清军入山东不过一个多月,李国英与之数战不利,大败放弃济南南逃,一路被清军骑兵赶鸭子一般追逐,被赶到淮安府才稳住阵脚,所部几乎损失殆尽,左良玉闻讯勃然大怒,令左梦庚北上淮安拿下李国英,将其斩首、传阅军中。
孙传庭部本就兵少,作为中坚的勇卫营不过万余人,守城都吃力,如今左部明军惨败溃逃,孙传庭侧翼暴露干净,如何能抵挡得住清军的攻势?也只能领兵南撤,退兵淮安屯驻。
清军由此逐步扫清了山东等地的明军、占据整个山东,朱慈烺则在左良玉的“护送”下来到南京登基称帝,改次年年号为弘光,封马士英为内阁首辅,令史可法督师江南,赐左良玉南国公镇守扬州及淮安两府,孙传庭以东阁大学士衔领军镇守滁州,逃归残明的刘国能赐封东平伯镇守和州,令广昌伯刘良佐镇守泗州、凤阳等地,此为江北四镇,统归左良玉督管。
当然,江北四镇号称归属左良玉管辖,实际上还是各管各的,各部皆是自行其是,即便是左良玉本部,也不过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军阀头子拼凑起来的军队而已,左良玉对他们有多少操控能力是存疑的。
但清军却停下了南下的步伐,豪格屯兵枣庄、巨鹿等地便不再南进,因为南方的徐州,便是大熙的治下。
皇太极骑着一匹皮毛滑亮的白马,缓缓的在官道上踱着步,豪格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压抑着脸上骄傲的神色:“皇阿玛您不知道,那左良玉手下的兵马弱得很,在山东说是有十几万大军,实际上不少人连刀枪都配不齐,打起来还不如咱们的包衣奴,儿臣只在济南和他们好好打了一仗,汉军旗的火炮轰散了他们的中军便全军大溃了,儿臣只需纵骑兵抓俘虏便行,那些左部的兵将,抓猪都比抓他们难,单单是济南一仗,儿臣就俘虏了将近四万人马。”
“山东也就孙传庭所部难对付些......”一旁的岳托搭腔道:“孙传庭也算是臣的老对手了,当初臣随父王入寇山东时和他交过几次手,那是个难对付的,只可惜他的兵马太少了,对付我大清一旗恐怕都吃力。”
“没堵住孙传庭是儿臣的失误......”豪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孙传庭滑得跟泥鳅似的,见势不妙就领军南逃了,儿臣还忙着追击左部明军,一时没顾得上他,让他给跑了。”
“古来名将谁不善于逃跑?逃都不会逃的废物,早死在战场上了,此事怪不得你......”皇太极淡淡回了一句,头也没回,眼中却满是失望和无奈之色:“孙传庭能领着兵马全须全尾的逃离,证明其确实有些本事。”
“再有本事,兵太少也拦不住我军!”豪格丝毫没察觉皇太极的心态变化,笑道:“皇阿玛,残明如此羸弱,只要我大清进兵,必可一鼓而下,只要皇阿玛准许,儿臣定然能将那残明的小皇帝给皇阿玛抓来!”
皇太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豪格似乎是来了兴致,没有一点闭嘴的意思:“听闻江南烟华之地富庶非凡,大清若是占了江南,不知能掠得多少金银财宝?还有那武乡贼,哼,吹得那般厉害,但连左部明军这些废物都对付不了,至今还被挡在江南之外,依儿臣看,终究是一伙贼寇,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太极勒住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一眼豪格,根本没接他话茬,马鞭朝官道的一个岔路口遥遥一指:“往那边去,就是徐州的方向了吧?”
“回皇上,确实是徐州方向.....”岳托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赶忙上前回道:“徐州在明国与武乡贼的三省大战之后被武乡贼夺占,如今镇守徐州的,名唤王国宁,此人乃是流寇出身,三省大战后投降了武乡贼,被武乡贼赐封二等伯爵、号兴世伯,手中正兵大概有两三万人马,与淮安的左良玉部常有摩擦。”
“儿臣派人去招抚过他!”豪格插话进来,脸上满是怒火:“派去的使者被其剁成八块送了回来,这厮还大言不惭的说‘吾汉家子也,岂可屈膝于鞑虏?徐州天下坚城、兵精粮足,尔等尽管来授首便是’!”
“占着徐州,西可屏障河南、北可入山东、东可进淮扬、南可往凤阳,此处至关紧要,听说明初之时便是作为屏障江南的要塞建设,城坚而池深,不是能轻易攻取的地方......”皇太极冷着眼,看向豪格:“徐州往南,凤阳府的寿州城、庐州府的庐州城、安庆府的安庆城,这些都是江南的西南门户,全数被武乡贼占据,江南的西南大门统统向武乡贼敞开着,他们不入江南,只是因为他们不想入,不是因为他们没这个能力!”
豪格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缩着脖子如鹌鹑一般,疑惑的问道:“皇阿玛,武乡贼既然有兵进江南的能力,为何不占据江南全据长江呢?”
“朕南下之前和多尔衮谈过一次,你可知他是如何说的?”皇太极看向京师方向,胖脸上爬满了愁容:“江南易取而难治,天下之胜负亦不在江南,取之何益?”
“你比多尔衮差太远了.....”皇太极幽幽叹了口气,策马继续踱着:“罢了,罢了!朕此番南下一则看看你们把事办得如何,二来也是要去曲阜拜拜孔圣人的,咱们也不能让衍圣公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