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袍老头饲养的四头珍奇凶物,这趟只带来了地观音和黑冠蟒,两者皆是毒性极烈,精心喂养之后,已生有龙象之力,不知有多少武夫死在两头畜生的纠缠下,只不过梁尘一开始并不知道黑冠蟒利齿剧毒竟能视金身境如无物,令其四肢失去知觉,一脚踩下,不可避免地落入下乘。此刻拓跋唐竹和玉袍老者已感觉胜券在握,一直紧锁体内江海气机的梁尘毫不犹豫开闸放水,飒沓如流星,掠向这名魔道巨擘,势要将其毙命,小拓跋胸有成竹,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倒是玉袍老者没来由感觉到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老魔头瞳孔剧烈收缩,身旁泥土炸裂,一道银白身影破土而出,快到看不真切,正是被称作地观音的银狐,落到了他的左侧肩头,与此同时,黑冠蟒在他的正脚底再度钻出地面,魔头屹立在冠蟒巨如磨盘的头顶,浑身气机似浪潮翻涌,准备凭借这一大一小两头凶物之力给予这名不知出身南朝何处的小子最后一击。梁尘踩出七步时,身形骤然停顿,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老魔头悄悄松了口气,冷笑连连,黑冠蟒吞食五毒无数,毒性甚于大多凶物,口吐瘴气就能腐蚀常人肌肤,任你是金身境高手,被利齿咬伤,毒液融入经脉,遍布全身,根本不用再想运转气机。
梁尘顿了顿身形,露出了玉袍老者意料之中泄露疲态的颓势,老魔头不经意间浑身气机略微松懈,深有演技精湛同道中人感触的拓跋唐竹当即呵斥提醒,可仍是慢了一分,这名玉面罗刹看到佩剑男子的踉跄身形从原地蓦然消逝,绕过黑冠大蟒抬头只见青天的视野盲区,肉身搏杀只有寻常金身境界的魔头心生不妙,如芒在背,果不其然,梁尘转瞬间出现在玉袍魔头的后背,一掌猛然拍出,汹涌气浪,直接将冲上来抵挡的地观音碾成血肉模糊状,这一手撼山式,取自靖北王府武库里的一本拳谱秘笈,大有摧城撼岳的雄厚气象,在天机阁混了三年,虽不算勤勉刻苦,可也没不学无术,实打实积累了一些博采众长的独到心得,无论刀剑拳脚,不再拘泥于形貌,只求招数精意,后来游历大秦江湖,才算融会贯通。这一手撼山式结结实实砸下,任你是高耸五岳也要被寸寸撼动。
只不过才撼山两三分,梁尘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砸在脑袋,狠狠倒摔出去,这次掐准了最恰当时机的偷袭与被偷袭,双方都是算计良多,梁尘稳住身形落地之后,擦了擦嘴角血迹,泛起狞笑,略微感到有些遗憾,但并未因此气急败坏,不再去看差点被一记未尽兴撼山式轰出蟒头的老魔头,而是盯住身形如同狮虎的中年汉子,动手前向来小心谨慎勘探周遭气机流转,这次亦然,可事先竟没有丝毫察觉他的藏匿,只好与上次拖拽拓跋唐竹如出一辙,再次放弃重创对方的大好时机,仅论单对单,梁尘完全有把握在正面较量中胜过此人,只不过当下小拓跋三人配合娴熟,互成犄角,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砺出来的架势,自己身在局中,好像真有点儿陷入死地的味道了。
折损了一头凶物的玉面罗刹虽然自身并未被重创,后背袍服却被吓出的一身冷汗浸透,转过头厉声道:“小子,老夫定要抓到你千刀万剐!”
见到这名近身搏杀远胜老奴玉面罗刹的强悍扈从赶赴战场,拓跋唐竹适才悬起的心瞬间落下,将狄刀收回鞘中,双手抬起,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拍了拍掌,啧啧称奇道:“厉害厉害,不论演技还是本领,又让小爷我高看一眼,能以一对二宰掉老罗刹的地观音,又让我拔剑,你一定还有些其它的压箱底绝技,趁着还能动弹,不妨都使出来。”
梁尘伸手扶住脖颈,冷笑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仗着有俩狗奴才,还没把我打趴下呢,就在这儿叫唤,有意思?”
拓跋唐竹耸了耸肩,轻松写意道:“行行行,这位真人不露相的南朝贵族公子,随你现在怎么去逞嘴上功夫,反正等会你就要被塞进黄沙,剥去头骨,到那时再听我废话几句,好像也不迟。”
梁尘不再去理会出言不逊的小拓跋,转头问道:“既然有了一位整日跟四头畜生吃喝同睡的高手玉面罗刹,敢问这位给拓跋昊不争气小儿子当奴做犬的大兄弟,又是哪位有名有姓的高人?”
魁梧汉子扯了扯嘴角,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孛术鲁达达,稍后我会把你的嘴撕烂。”
梁尘伸手勾了勾指,狷狂一笑,“好家伙,琴剑山庄三十六天罡之一的浣溪沙,把你爹我都快给吓尿了。”
拓跋唐竹哈哈大笑,走向梁尘,饶有趣味道:“我来我来,好不容碰到你这么一个绝佳的刀桩,不玩过瘾怎么行?”
拓跋唐竹拔刀出鞘后,随即摆了摆手,朝不远处那帮好似泥塑木雕的蝼蚁骑兵说了句,“塌顿儿,先别去管那些牧民,去派人拉大猎圈,以三十骑一队,守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位公子若是侥幸逃了出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命往上硬填,也要拖住他的步子,等事后,邻部阔察的土地就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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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顿儿还在怕自己这一伙人会被当作弃子,被拓跋小王爷指使前去跟这名年轻人做与自杀无异的搏斗,目的则是消耗他的体力,既然只是在外围游猎,那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当即带着一百余骑兵分散在两百步以外,留下一个注定将会血腥无比的小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