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卿经过刚才的教训,哪还再敢说一句反话,连忙躬身道:“臣领命。”
年轻皇帝又投给陆旭一个细微眼色,老人立马领会其意,躬身道:“陛下,老臣也先告退了。”
等到二人走了之后,许子桓摆了摆手示意张天岳落座,叹道:“先生,您说朕该如何是好?”
张天岳坐下之后,思虑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
“改国策。”
年轻皇帝闻言,眉头紧皱,语气颇为沉重,“朕不是驳斥先生的意思,但当下治国八大策乃先帝与诸位朝臣苦苦钻研二十余年的心血,怎能轻易说改就改?”
张天岳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若不大刀阔斧改革,南楚迟早亡矣。”
许子桓心头大震,对于张天岳的远见卓识,自己这个当学生的自然比其它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既然说出了这句话,那南楚如今恐怕真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张天岳又说道:“臣认为,当今朝廷表面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尤其在政策上更是积弊已久。首先在地方,贪腐严重,其中以江陵一地的官僚门阀最甚,在此等情况下,田产赋税先帝早年虽减免了许多,但对于不少地方百姓而言却仍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加上成年累月的天灾,田地荒凉无植,灾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陛下您说这样的王朝,离覆灭还会远吗?”
许子桓闻言,咽了口唾沫,问道:“要依先生所说,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天岳郑重其事道:“当今地方官员泄沓成风,政以贿成,多半原因乃吏治不清,臣已想好一策,暂命名为考校法,六部把各个地方的任职官员应办职务按一月为始,以此类推,登记在簿子上,然后再上报,督察院和六部加以审核校准,提拔贤才,秉持信赏罚,持法严两大挈领,日后朝野之风定焕然一新。”
“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是国匮民穷的根源,赈灾一事结束之后,臣认为该将土地全数重新丈量,彻底地方豪绅清查漏税的田产,另外在税收方面,应将各种经费统一编派,过去田赋有夏,秋之分,征收又有各种名目,实在太过繁冗,统一之后,不仅朝廷清查账目方便,百姓也知道了自己的税纳往了何处,最重要的是,此举可以避免地方官吏再行贪腐之事。”
“至于军务方面,南楚如今大厦将倾,大秦这代皇帝在臣看来,是个好战的性子,日后两国再起硝烟是必然,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应着眼将来,整饬边防一事刻不容缓,许三湾已经荒废多年,平阳关地势虽然险要,但在臣看来仍略有不足,阴山谷口的军防,这次被大秦靖北王率军轻易踏破,就是最好的缩影。”
之后,张天岳又从徭役征派之事做了细致的考量。
许子桓就这么默默地听着,中途一句话也没有说。
南楚境内半个多月的滂沱暴雨,在这一刻终于停了。
隔日,天乾八年,南楚当朝六部尚书,高适卿主动请辞还乡。
帝师张天岳取而代之,上任第一天即颁布四条法例。
举国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