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这处“峻极之地”位于大秦兖州,雄立于华北平原之东,作为历朝历代帝王的封禅地,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被天下人冠为五岳之首。
据阴阳五行论,泰山居东方,乃大日升起落下的地方,也是世间万物发祥之地,此山供奉的神祗具有主生宰死之能。因此泰山神,东岳大帝素来被佛教道庭敬仰供奉。
道教天地水阳四府当中,东岳大帝乃地府和阳府的最高神明,主宰人间,阴间的祸福,统辖五岳及天下名山,并掌管十殿阎罗王,是统辖阴阳界的无上天尊。同样,它也是佛教奉祀的二十四天护法神之一,与地藏王菩萨,酆都大帝一样,可指引亡魂走向极乐净土。
正因如此,近几十年来的佛道两教辩论之地都选在了泰山。
山脚底下不远处有一处小酒铺,开了已有二十多年,店老板是位善于钻研生计的精明汉子,名为刘二,这些年他凭借地利可是赚足了天下各地前来围观五年一次佛道辩论的江湖世子和大批往来香客银钱。
酒铺内,刘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正翻看手中不知从哪淘来的江湖禁书,双眼眯成一条缝,读到紧张刺激时还不忘挠一挠裤裆大鸟。
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刘二的大好兴致。
“店老板,桌上没酒了,赶紧再拿些!”
酒铺内的客人闻言,纷纷望去。
说话那人是个满脸通红的白衣和尚,正搂着坐在他旁边的小沙弥嘻嘻哈哈,丝毫没个正经样儿。
刘二闻言,把书放下,瞥了眼那名和尚装扮的中年男子,神色全是鄙夷。
这些年,自从那白衣僧人罗法华在泰山辩论一战成名之后,前来的香客有不少都学着他穿起了白色袈裟,希冀着往这高人那边儿靠拢靠拢,沾染点儿佛门静气,以求菩萨庇佑。这样的人,刘二近些年见得比谁都多,但像适才那说话男子那么招人嫌的,却很少见。
但只要付得起银子,他刘二也懒得管这些,听到白衣僧人的言语之后立马抬腿又搬了两壶泸州老窖放到他桌前。
白衣僧人打了个酒嗝,挠挠头羞赧道:“店老板,就没便宜点儿的酒了?”
刘二脸一黑,冷冷说道:“客官,这是小店剩下最便宜的酒了。”
白衣僧人打了个哈哈,然后扭头低声问道:“小长念,银子还够不够?”
苏长念无奈道:“师父,够是够,但弘远方丈要知道您这趟把他私房钱霍霍完了,回去不得跟咱俩玩命儿?”
白衣僧人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无妨无妨,大不了为师日后还他就是了。”
苏长念撇了撇嘴,“师父您这话,别说是弘远方丈了,鬼都不信。”
刘二听着一大一小两人的小声嘀咕,不耐烦道:“客官,咱这店小,您要实在没银子就请回吧。”
白衣僧人一把将小沙弥身后包袱夺了过来,掏出一锭银钱丢了过去,不情不愿道:“拿去拿去。”
刘二接过银子,面色有所缓和,笑呵呵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客官酒兴了。”
等到店老板坐回到板凳上继续翻看艳书之后,苏长念看向白衣僧人饮尽一杯酒满足的神情,无奈笑道:“看来徒弟以后只能修炼成佛,烧出舍利子卖钱,才能养起师父了。”
白衣僧人瞥了小沙弥一眼,无奈道:“小长念,为师平日说你傻,你还不服气,那舍利子是那么好烧的?”
小沙弥挠挠头,笑嘿嘿道:“我其实也不懂这些门道,不过听庙里那帮方丈们的说辞,舍利子好像能换很多银子。”
白衣僧人嘬了一小口酒,啧啧道:“是能换不少银子。”
小沙弥眨了眨眼,问道:“真的?师父你莫不是又酒醉胡话吧?”
白衣僧人没好气道:“你师父是那酒后乱性的和尚吗?”
苏长念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是!”
就在白衣僧人刚要辩驳的时候,酒铺外又来了一大一小,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穿紫色道袍,腰佩法剑。
刘二抬了抬眼皮,瞥见那两人装扮,心中又是一阵鄙夷。
今儿是什么日子,有个四不像的和尚就算了,又来了个不懂半点儿规矩的道士,出了门也不想着打听打听,那紫袍是谁都能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