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客房内传来一阵悠哉嗓音,“哟,还敢骂债主?绿竹,在欠条上再加五十文。”
白萦听到这句话,脑海中浮现起梁尘的奸诈笑容,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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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城内,今日靖北王梁衍准备动身离京。
此次入京的五位藩王,梁衍是最早到的,也是最早走的。
此刻,老人坐在纳兰懿驾驶的马车厢内,掀开窗帘,默默看向城中的街道,思绪飘回从前。
记得第一次入京便是与李渠同游,他那会儿只有十四岁,名声不显,自己虽长他五岁,但也不过是一个军中寻常校尉而已。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种种场景浮现心头,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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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大秦疆域远没有今日这般辽阔,常安也不是国都,皇宫更没有盖起。
时过境迁,如今的李渠早已不是当初血气方刚的十四岁少年,而是当朝天子。梁衍也不是当年初露锋芒的军中偏校,而是大秦立国以来唯一的异姓藩王。
遥想当年,私交甚好的两人来到中原常安之后,望向城中繁华景象,不约而同立下豪言壮志。
“他年以后,此地必将归我大秦疆域!”
“殿下,这可不够。”
“啊?这还不够?那怎样才够?”
“普天之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我大秦辖境山川国土!举目四海之内,皆是我大秦百万铁甲雄兵!”
心念至此,梁衍把帘子拉上,叩指轻敲双膝,微微闭目。
算上岳岩安插在京城的粘杆谍子这些日子所杀人头,朝野上下光五品以上官员就死了二十多人,其余微不足道的过河卒子更是杀了不计其数。
至于往后还要死多少人,全看太子李启继位之后对北境的态度如何。
突然,梁衍所乘坐的马车在快行至城门口时突然停住。
纳兰懿望向眼前这一幕,眉头微皱,“王爷,城门处有一千羽林军驻扎,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前方孙铭也一人一骑赶到马车旁,沉声道:“大将军,吕廷芳在前边儿亲自牵着辆马车,应该是在等您。”
车厢内的梁衍睁开眼,淡然道:“无妨,直接过去。”
纳兰懿驾着马车行至一千羽林军十步距离处停步,手掌缓缓放于腰间刀柄。
孙铭领着一百黑槊龙骑紧随其后,严阵以待。
这时,吕廷芳牵着马车从两侧羽林军中间走了出来,语气恭敬道:“靖北王,请下车一叙。”
梁衍闻言,掀开门帘,缓步走下马车。
吕廷芳见状,朝后方马车厢内低声言语了几句。
片刻后,一人缓缓从吕廷芳所牵那辆马车厢内走了下来。
纳兰懿看向那人,浑身散发出冷意,腰间长刀悄然间出鞘一寸。
孙铭此刻眉头紧皱,伸手勒紧胯下战马,随时准备好殊死一搏。
一道平淡嗓音响起,“这就走了?”
梁衍看向对面那人,不冷不热说了句,“陛下还有话要说?”
大秦天子李渠摇了摇头,“朕就是想最后来见靖北王一面。”
梁衍沉默半晌,缓缓说道:“陛下该加件衣裳。”
李渠笑了笑,“梁衍,就此别过吧。”
说完这句话,李渠便带着吕廷芳与一千羽林军回了皇城。
梁衍留在原地驻足良久,然后转身返回车厢,驶离京城。
据后世史书记载,永和十九年,乃靖北王梁衍最后一次入京。
同年四月初三,大秦天子李渠病逝于皇宫寝殿,享年六十二。
风雨如晦,大秦国境内霎时凄风苦雨,风雷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