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那人依旧没有回话。
石子敬再度抱拳,沉声道:“末将恳请靖北王依律行事!”
这时,马车后方,黑甲骑兵握紧手中黑槊,迅速呈一字排开,随时准备撞阵迎敌,日光洒落在森森甲胄上,熠熠生辉!
别说是唐雎和谢安眉,就连身经百战的石子敬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自己身后虽说也有精挑细选的六百侍卫随行,但他们面对的可是靖北王麾下一百嫡系亲军!
在名震天下的黑槊龙骑军面前,即便你人数多出几倍又如何?敢言一定胜之?
石子敬身为当朝兵部尚书独子,深得陛下信赖的三品实权武将,在此等突发形势之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退走,丢自己老爹的人不说,往后的仕途可就要难走许多了。
但真要打起来,能不能赢尚且是个问题,陛下如果事后追责下来,后果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就在石子敬度日如年之时,马车厢内响起一道低沉嗓音。
“抓紧滚。”
唐雎瞠目咂舌,心想这唱的是哪一出?!
谢安眉咬牙切齿,死死握住刀鞘,掌心处已渗出森森血迹。
这时,吕廷芳从前方大红轿子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石子敬身边,嗓音尖锐道:“怀化将军,老奴还要先行返京,可否请将军再护送一程?”
石子敬闭紧双眼,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末将送公公一程便是。”
吕廷芳笑了笑,然后躬身朝车帘方向说道:“老王爷只需命人将圣旨献于守城将士一阅便可入京。”
见车厢内那人没有回话,吕廷芳依旧躬身道:“靖北王,那老奴带着怀化将军先行告退了。”
车帘子依旧纹丝不动。
谢安眉见状,满腔怒火已经涌上胸口,正要开口,就被身穿大红蟒袍的老人一道阴冷眼神吓退。
这可是在京城边儿上,身为首席掌印太监的老人,一举一动代表的乃是那位九五至尊,别说谢安眉,就连石子敬的父亲,手握军权的兵部尚书石宗宪见到此人,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吕廷芳又在原地等候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领着石子敬三人渐渐远去。
回京的路上,石子敬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谢安眉则是攥紧马鞭狠狠抽向地面,发泄心中不快。
倒是唐雎,刻意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今日这场变故不可谓坏事,说不定将会为日后即将上演的大戏揭开序幕。
原因很简单,这里不是北境,乃是常安。
行进半日后,梁衍所乘马车终于驶入常安城门。
老人终于掀起马车帘子一角,望向巍峨城墙。
永和十九年,大雪消融,迎来初春。
靖北王梁衍抵达京师。
本来万里无云的帝京,此刻阴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