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矗立于大秦北部边界处,巍峨至极,因在天下众多山脉之中冠凌绝顶,所以被世人视为祖山。
此山高耸入云,起伏连绵,在云烟中若即若离,给人有一种看不清真切的怅然若失感。
玉虚峰乃昆仑第一高峰,峰顶建有一栋阁楼,正是被天下人推崇至极的“天机阁”
天机阁立世已久,传言老阁主孟天枢博学通贯古今,天下事,过去事,将来事,号称无所不知。
天机阁隐于世外,历来许多王侯将相,皇家亲贵为了求一个答案,不惜亲自赶赴昆仑拜访老阁主。但天机阁鲜少过问世事,尤其是关于庙堂这方面,近五十年来,这些人当中,老阁主只给了一人答案,而那人正是如今定鼎中原的大秦天子李渠。
玉虚峰上,在那块书有“天机”两个朱红大字的牌匾下,一位身穿脏乱长衫,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正蹲在台柱前,静静看着地面上蚂蚁成群结底地往柱子上徐徐爬去,若有所思。
忽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男子脑壳儿,笑问道:“李玄,又自己搁这儿玩呢?”
名叫李玄的年轻男子点点头,低声道:“师父,我想小师弟了。”
虽说两位师兄对自己也挺不错,但相处起来还是小师弟梁尘最对自己脾性。
以前小师弟还没上山那会儿,自己每天就一个人呆在这玉虚峰上到处耍,渴了就掬一捧清冽潭水来喝,饿了就上树摘些野果饱腹,累了就以天地为床被,席地而睡,虽然快活是快活,但整日都是自己一人在这山涧来回游荡,难免会感到孤单。
但自从梁尘上山以后,整日形单影只的李玄便有了玩伴。记得他刚被师父领来的时候,自己还怕与这个显赫世家出身的纨绔公子哥儿相处不好,但日经累月之后,才发现梁尘并不如传言那般恶贯满盈,反而是自己受他照顾颇多。
李玄和梁尘师兄弟二人,倒是梁尘更像师兄,李玄更像是小师弟。
再后来,陈青山来访天机阁,再被师父揍了一顿之后,索性在阁楼旁搭了个茅草屋,自己和小师弟没事儿就来找这名斗笠汉子耍。记得有一次,陈青山提议把常年盘踞在玉虚峰顶的一只白鹤给捉来烤了吃,三人商议半天后,最终决定由小师弟梁尘负责放哨,自己负责蹲点,陈青山负责下手去捉。
可怜那只大肥鹤,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恐怕早就成为三人的肚中餐了。
李玄想着以前的种种,叹了口气道:“师父,你说小师弟如今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记得梁尘向众人告别那天,李玄执意要将小师弟送到山门前才肯止步。
当时李玄站在山门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叮嘱小师弟路上一定小心,梁尘见状非但没有嫌弃,还亲自用袖口给李玄轻轻擦去鼻涕眼泪。
孟天枢轻抚雪白胡须,笑呵呵道:“你小师弟如今已经出了宁州,想必不久就能抵达昆仑。”
李玄瞪大眼睛,连忙擤了下鼻涕,喜出望外道:“真的?!”
孟天枢点点头,眯眼笑道:“当然,你小师弟最挂念的人可就是你啊,他回家以后给为师写了几次信,信里都是问你和两个师兄过得怎么样,其中问你最多,也最仔细。”
说完,老人叹了口气,“就是写了那么多次信,丝毫不提我这个师父,这小犊子,好歹随便寒暄两句也成啊。”
李玄笑了笑,“师父您就别较这个劲了,小师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您的关心一点不比我们几个少。”
孟天枢扭头轻哼一声,“那是当然,为师心里不跟明镜似的,还用你这个小崽子说?”
李玄求饶道:“好好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恰巧此时,天机阁楼内数道大吕钟声传来,连绵不断。
整整九声,回荡于幽静山林,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