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病入膏肓(2 / 2)

说话间,晁郸一手又悄然攥紧铁链。

果真是个倔性子,不见黄河心不死。

梁尘勾了勾手指,冷漠道:“来,再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这句话远比刀斧加身更加让人感到绝望,这一刻晁郸脑海空白,出手也不是,松手也不是,自小便是同龄人中佼佼者的世家贵公子,只觉羞愤难当,如同再次身临刚才被马匹拖拽的狼狈境地。

呆坐在一旁的陆璇玑听着陌生年轻人的话语,好似从阳间再次坠落阴间,心生绝望如坠冰窟。

梁尘一手作掌,“轻轻”拍在晁郸头顶,刹那间晁郸整个人陷入地面,头颅砰的一声炸裂,好似被万钧重物砸成粉碎,死相凄惨无比。

这一招偷师鱼飓洛。

仙人抚顶,立断长生。

粘稠鲜血溅了陆璇玑一身,可她只是茫然发呆,始终没有开口阻拦。

梁尘瞥了眼女子,抬起手掌准备让陆璇玑和晁郸做一对亡命鸳鸯共赴黄泉路,她身为大族子女,有见微知着的天赋,就算再傻也该反应过来,突然抬起头问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如晁郸所说一样,跟那帮贼寇是一伙的,求你,别骗我。”

梁尘淡漠摇头。

她闭紧双眼,终于心如死灰,准备踏上黄泉路。

梁尘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就要抚去,不过又被一句哭喊打断,她冷不丁撕心裂肺磕头哭着求饶,”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梁尘面无表情走近,刚走几步距离,她便抬起头,双手撑地,十分惧怕地往后滑退几步,梁尘终于停下步子,伸手道:“瓶子还我。”

不知觉还握着琉璃玉瓶的她当即反应过来,情急之下,烫手山芋般丢掉,失了准头,梁尘仅是翻转手掌,就将玉瓶牵引回手心,然后放进书箱。

兴许是求生本能,陆璇玑打娘胎生下来二十余年的城府心机都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哽咽道:“梁公子你要如何才能不杀小女?我是南朝甲字陆氏家族正房所生的嫡女,我和晁郸不同,就只是个略通针线活的庸碌女子,这辈子也不想做什么大事,只想安安稳稳嫁一良人,以后大门不出,在家相夫教子,只要公子不杀我,不玷污我的身子,我陆璇玑哪怕是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绝无半分怨言,而且我许诺,回到陆家,绝不会将今日事告知任何人,只说晁郸死于去往金蝉州持节令府邸的路途中,其余并不知情!”

梁尘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神情。

瞧见书生模样的男子无动于衷,她秋水眸子泛起涟漪,心生果决,咬牙褪去肩头衣物,露出白嫩肌肤,声音再不似刚才那般慌乱,含泪缓缓说道:“只要公子不杀我,我便说过路上与晁郸有过鱼水之欢......”

女子言下之意,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她愿以世家豪阀女子最为看重的清白之身为代价,乞求换取一线生机。

梁尘终于舍得赏出一个笑脸,摇头发出啧啧声,感慨真是天高不算高, 人心第一高。

陆璇玑见他好像没有暴起杀人的意思了,胡乱捋过散乱青丝,咬着嘴唇说道:“小女子不敢奢望公子随我一同回到陆家,但公子既然手中握有把柄,我陆家清誉满南朝,自是不会允许这般丑闻牵连己身,更不愿因此得罪势力滔天的晁家,所以公子并不用担心小女会不会对你百依百顺,只需将璇玑当作棋子,远远牵引即可,相信以公子的高明城府和通天身手,定然可以找到既能控制璇玑又能最小程度涉险的两全法子。”

梁尘掏出一颗枣子,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笑道:“这样看来,你不是个傻子啊,怎么会被晁郸这样的膏粱子弟哄骗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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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璇玑摇摇头,自嘲道:“跟晁郸没有关系,而是晁家势力压出陆家一头,否则一个偏房子弟而已,如何能与甲字家族的嫡孙女称得上门当户对?”

梁尘微微点头,对此深以为然,就他一路上道听途说搜刮而来的南朝几个甲字家族势力划分,陆家与晁家虽同为甲字豪门,不过却算不上望衡对宇。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皙肩头空无一物的凄惨女子,称得上有慧根。

陆璇玑眼神瞬间冰冷,咬牙道:“你还想杀我!”

正在考虑要不要斩草除根的梁尘挑了挑眉毛,笑问道:“女人的直觉?”

她破天荒反问道:“难道不是?”

没等梁尘动手,毫无疑问已是破罐子破摔的陆璇玑站起身,不顾破损衣物堪堪滑落,疯魔一般冲向他,自寻死路,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毫无章法的王八拳击打在梁尘胸膛,蛮不讲理地哭闹道:“你个大混蛋!我打死你!”

她自小养尊处优,想也知道,骂人打人都一个德性,根本不痛不痒。

梁尘一巴掌将其扇飞出去,直接给她打懵了,冷漠望向捂着脸的疯婆娘,一字一句说道:“衣服穿上,杀不杀你,看你接下来表现,先把晁郸埋了,然后跟我一起去金蝉州腹地,有些地方用得到你。”

陆璇玑如获大赦,立马拽上衣裳,眼神充斥劫后余生的喜悦,瞥了眼晁郸的无头尸体,喜笑颜开奉承道:“晁郸加害公子,死不足惜,不收尸才好!”

话音刚落,她又挨了一巴掌,整个人摔在黄沙地面,此情此景,即便真是凤凰,也得被当成一只落灰麻雀。

梁尘毫不客气讥讽道:“男人冷血,兴许踩到狗屎还能当个枭雄,你个落魄娘们,这么没心没肺的,真以为自己很讨喜?”

陆璇玑低下头,不顾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低眉顺眼道:“璇玑知错了。”

梁尘一跺脚,地面深陷出一个大坑,也算是给晁郸当成坟茔,看着她细心将那一摊血肉和无头尸体搬入坑里,问了些晁家和陆家的内幕,她一一答复,不敢隐瞒掺假。

期间她曾小声询问,“是公子好心出手,杀退了贼寇?”

梁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捡回泥土小心翼翼覆盖,终于填平以后,还不忘跳着踩实,等到并无掩埋痕迹,她安静下来,歪着脑袋笑问道:“公子公子,你说这里以后会不会长出树木呀?”

梁尘骂道:“你有病吧?”

满身血污的疯魔女子竟是敛衽施了个万福,增添一丝妩媚,温顺如小猫,柔声道:“公子救我。”

梁尘哂笑一声,“你这婆娘已是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一袭衣裳破破烂烂的女子,孤零零站在坟茔,抬头望天。

笑容凄美。